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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綏抬手擦了擦臉頰,留下幾道灰黑痕跡也沒留意,看著徐妧問道:「大師姐,在翠林海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徐妧很少待在一境天柱歷練,想了想才說道:「之後會途經一處峽谷,那兒的蛇蟲要多些,也是宗門分發歷練任務里最多的去處,正好你們能提前熟悉一下那裡的環境。」
這時一側的樹叢忽然傳來窸窸窣窣聲,隱約還能聽見有人低語,弟子們頓時神情戒備,腦海里閃過無數類似殺人奪寶的修行一途里的殘酷傳聞。
徐妧看他們如臨大敵的模樣,沒有出聲勸阻。
那邊高大草叢被撥開,鑽出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他原本神情冷郁帶著防備,在看到一群人比他還要防備的眼神時,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徐妧見停留休息的時間差不多了,便淡聲道:「我們走吧。」
她只負責領路,約束好這些師弟與師妹們即可,其餘碰上的事情,徐妧並不打算關心。
他皺了皺眉,也不想和這群人有什麼牽扯,正要鬆開扶住草葉的手回去,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子忽然從他腋下鑽了出來,瞧見徐妧和弟子們的一瞬間,頓時開心喊道:
「太和宗的人,太好了!」
「你們是在翠林海歷練完準備回去的嗎?我乃北楚人士徐恬恬,這位也是太微垣的修士,霍衍年!他剛剛為救我受了些傷,還中毒了,回去的路上也有不少危險,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吧?也好有個照應!」
弟子們聞言頓時無語,憑這配置,這人怎麼能把蹭保護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偏她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在群灰頭土臉的弟子們之間,一眼瞧中了淡然清冷的徐妧,小跑著就要到她跟前開口說話,卻眼前銀光閃過,銳利劍鋒抵在她脖頸前不到一寸的距離。
「滾遠點!」遲綏眉眼凌厲,毫不猶豫出劍攔下她,厭煩的語氣里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徐妧視線落在遲師弟所執那柄劍上,從佩囊里取出一枚圓滾滾的丹藥,平靜道:「姑娘如此冒失可不好,至於同行,我領師弟、師妹們回宗門據地,帶著外人多有不便。」
「這枚解毒丹拿去吧,足以化解他體內中的毒。」
徐恬恬癟了癟嘴,但看到瑩白掌心間的靈丹瞬間,被劍架著脖子的驚嚇一掃而空,她伸手將丹藥抓過來,小心翼翼往後退了幾步,丟下一句多謝便連忙跑到霍衍年身邊。
「看!快吃了這枚靈丹,你中的毒就能好了!」徐恬恬拈著靈丹,踮起腳尖幾乎整個人都要貼著霍衍年,想把靈丹送入他嘴裡。
霍衍年眉頭緊鎖,他尚且不知徐妧來歷,怎能輕易服用她給的丹藥。但看著徐恬恬滿眼的期待,他有些彆扭地微微張開嘴,徐恬恬立馬笑著把靈丹餵進他口中。
靈丹入口便化作微苦暖流湧入四肢百骸,霍衍年感覺到腰腹處被異獸神通留下的傷口也在緩緩恢復。
「走吧。」徐妧不想被他們浪費太多時間,示意太和宗弟子跟上,繼續往翠林海外的方向走去。
遲綏看了眼那兩人,嘁了一聲,不滿道:「大師姐,幹嘛要管這人死活,得了你給的靈丹也沒見他們感恩戴德。」
徐妧聲音平淡道:「天柱之中,同界人族理應守望相助,只是一枚靈丹罷了,無妨。」
在她身後的裴思月聽得眼冒星星,正要開口,就聽見遲綏笑嘻嘻地說道:「大師姐心地真善良!」
其餘弟子也認同地點頭,裴思月氣得跺了跺腳,剮了遲綏一眼。
寧子湛依舊沉默寡言,只是看向遲綏的眼神若有所思,方才他出劍的狠厲決絕,可不是一個初入修行的修士應有的表現,而且遲綏對大師姐的反應未免太過直白。
有點意思……寧子湛想到這,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一絲笑意。
徐恬恬紅著臉退後小半步,朝氣蓬勃的聲音難得輕了些許:「感覺怎麼樣?毒解了嗎?」
霍衍年眼底的陰鬱似乎有所鬆動,他垂眸低聲道:「已化去大半,藥力仍有留存,很快就能化去殘餘的毒。」
「那就好!我們快跟上這群太和宗的弟子吧,那個女修能做領路人,一定境界不低。跟著他們就能安全回到據地里,你受了傷,我修為又不高,還是跟在他們身後比較穩妥。」
話音剛落,徐恬恬就想伸手去拽住他的衣袖,卻被霍衍年下意識地避讓開。
「看這些修士的表現,似乎不願與你我同行,待我恢復些許,亦能安然護你回到據地。」
徐恬恬咬住下唇,旋即叉腰說道:「你怎麼這麼傻!先前我已經救了你一回,再出什麼危險我可救不了第二回 了。太和宗的弟子貫來不會見死不救,這點你儘管放心,快點,再不走就跟不上了!」
霍衍年目光遠望,落在太和宗那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上,其中徐妧的身影尤為出眾,在這林間暗沉的光線里,她總是要比別人看起來明亮幾分。
「好。」欠她的那枚靈丹,到了地方以後也正好能還了。
走了約莫三刻鐘,太和宗一行人這才走出翠林海的範圍,久違的陽光落在身上驅走滿身濕潤。
裴思月看見徐妧一身潔淨不染塵埃,忍不住艷羨道:「這是避塵術嗎?何時我也能像師姐這樣,無論身處何地都能幹乾淨淨啊。」
為了趕路,加之翠林海里到處都可能有危險,裴思月別說是沐浴,就連洗臉的機會都沒有,比起過去在府中的嬌貴日子,裴思月覺得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她成長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