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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處充滿死寂的天地之中,還有別的存在,正帶著她前往道路盡頭的宮殿裡。
單論此地的古怪表現,徐妧自然不會認為這是什麼好事。
救回裴師妹是當下最為緊要的事,大致分析過後,徐妧身下清風縈繞,青白身影在這條寂靜無聲的道路上掠過。
往前疾行了一段路,徐妧忽然頓住,眼神微凝。
在前不遠的地方,柳無憂持著一柄刀,霞光流轉的刀身狹長,正與空無一物鬥智鬥勇,靈動身法各種騰轉躍跳,刀刃破空之聲時有響起。
徐妧:「……」
雖然看似沒有敵手,但他身上也莫名其妙冒出一道道見血的傷。
她索性上前,側身避開柳無憂的一記揮斬,掐住他的手腕。
徐妧眼神清冷,掌心裡冒出火炁,順著肌膚相觸的位置留下一道灼燒痕跡。
這傢伙疼得再厲害也沒鬆開手裡的刀,還想反手還擊。
徐妧掐住他手腕一抬,借著柳無憂之手禁錮住他的脖頸,空餘另一隻手在他背後幾處穴竅接連輕點,隨後一掌拍下。
不算太溫柔的喚醒方式,終是讓柳無憂原本執拗的黑眸逐漸清明。
柳無憂原本正和鋪天蓋地湧來的妖修廝殺,後背忽然似有涼風輕拂。
眼前場景隨之瞬息變化,那些喊打喊殺的妖修霎時不見。
柳無憂有點懵,但也明白過來他是中了幻象,只是手腕正被徐妧緊緊掐住,還有陣陣灼燒刺痛傳來。
等等!
徐妧……?
柳無憂這才感覺到身後微微的暖意,鼻間還嗅到一股清淺香氣,稍縱即逝,就像是他的錯覺一般。
讓柳無憂忽略了自己的脖子,正被徐妧以他的手卡住。
眼下姿勢,就像是徐妧在他身後將擁未擁。
背後那陣清涼不見,只有徐妧呼吸間的溫熱輕輕拂過,柳無憂卻覺得這陣溫熱比手腕的灼燒刺痛還要難忍。
柳無憂的臉瞬間紅到了耳後,惱羞成怒道:「快快快放開我!」
「終於清醒了?」徐妧鬆手往後退了一步:「說吧,發生了什麼?」
柳無憂像是沒聽到她的問話,反應極大地跳開,紅著臉反手去撓後背。
徐妧微微皺眉,解釋道:「不過是讓你清醒的神通而已,沒傷到你。」
「你懂什麼!」
柳無憂不敢看她,拔高了聲音卻氣勢不足地匆匆說了一句,也老實地不再抓撓後背。
只是方才那陣呼吸帶來的溫熱似乎還在,像是小貓輕撓,柳無憂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總覺得它一路撓到了心頭。
徐妧眼神微冷:「裴師妹如今不見蹤影,柳無憂,我沒時間和你在這閒扯。」
儘管當時若初是無心之失,但柳無憂不能否認,裴思月就是因她才會落入險境。
聽出這話里的不悅,柳無憂覺對上徐妧清疏眉眼時,下意識錯開她的目光,輕聲道。
「是這些迷霧,我本想看看它有什麼古怪的地方,沒想到一碰就突然出現數不盡的妖修向我殺來,現在看來都是幻象作祟。」
這理由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徐妧淡聲道:「倒真是你的行事風格。」
她看了一眼柳無憂碰過的迷霧,準備動身之際,瞥見柳無憂紅意未退的耳廓,頓了頓。
「有時間還是去尋個丹師瞧瞧吧,你最近動不動就臉紅得厲害,許是氣血有礙。」
柳無憂現在正是三重境『覺明』的修為。
而柳家功法注重養練氣血,像他這樣一言不合就臉紅的情況,說不準就是氣血方面出了岔子。
說罷,徐妧朝著宮殿建築疾行而去。
柳無憂一聽,忍不住又有些惱羞成怒。
可徐妧記掛著裴思月的安危,身影遠離得飛快,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時間,柳無憂只能趕緊追上去。
徐妧飛速掠過大街,眼眸之中神色沉思。
方才在柳無憂身邊的迷霧,似乎稀薄了一些,對比別的被迷霧籠罩的建築,那座迷霧之下的建築輪廓要清晰不少。
這地方目前看來沒有其他危險,而迷霧,只要不觸碰就不會引發幻象。
徐妧眸光清然,她知道,裴師妹要是被帶入宮殿建築里,這些迷霧就成了明晃晃的陷阱。
很快,徐妧與柳無憂都來到了這條路的盡頭。
仰頭望去,白茫茫迷霧掩蓋了一座龐大的宮殿,而徐妧再次輕擊天柱碎石墜,已經無法引發裴思月那枚墜子的共鳴。
依照此前幾次輕擊的共鳴反饋來看,裴思月的確被帶進宮殿。
徐妧停下腳步,她微微偏過臉看向左側,遲綏的身影也從另一條路出現。
「師姐,裴思月就在裡面?我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危險,想必這古怪迷霧就是阻攔的手段了。」
能夠進入天柱的墜子,是由天柱碎石煉製而成,唯有相同手法煉製的天柱碎石墜,方能引發共鳴。
來時路上,遲綏也從接連共鳴之中,分析出裴思月現在移動的大概路線。
徐妧點點頭,說道:「這迷霧一旦觸碰,就會捲入幻象,不過,擊殺幻象里的妖修能夠消耗迷霧。」
遲綏明白了她的意思:「師姐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主動消耗迷霧?」
「容我再想想,這裡的迷霧太多。」徐妧示意他看一眼正走過來的柳無憂,說道:「雖是幻象,卻也能真的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