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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的行人已被盡數疏散。
錦衣公子們也再次退遠,卻都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看著血紅流光時隱時現的陣內,直到此刻,他們才突然明白,先前徐妧打他們的時候,究竟留了多少手。
趙五水咽了咽口水,從未有過的小聲道:「其實……珠玉這位長姐,不是我們知道的那樣壞,她……性情極好。」
其他幾個身上帶傷的人,猛然扭頭看他,扯到身上的傷時,忍不住齜牙咧嘴。
趙五水輕咳一聲,道:「方才我支撐屏障,她對我施加禁錮,竟能使我一旦停下神通,靈脈就疼痛難忍,可到了我真的無力支撐的時候。」
「禁錮便消失了……」
此話一出,幾位平日裡逗貓戲狗,不知苦難是何物的錦衣公子們,紛紛若有所思。
「……是誰提議,要為珠玉先試探一下她這長姐脾性的?」
「不是我。」
「也不是我。」
「當然不會是我了……而且我一直覺著這麼做,有些蠢……」
「那你怎麼不早說?!」
「現在該如何是好……我父親若是知道今日我惹下這麼大的事,還牽扯到了狼衛,怕是要給我來頓板子。」
「狼衛……真要論原因,似乎是我們引來的。」
趙五水低聲說出這話以後,幾人再度沉默。
而相隔此處約莫一里地之外,有座八層高的樓宇,頂層之中,佳人溫婉端坐,為身旁人斟了一杯酒。
佳人輕語:「看來,你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而她身旁的人,並沒有回應,片刻之後,溫潤通透的嗓音響起。
「狼衛,不該入局。」
佳人微怔,不解地偏過臉看他,道:「在王都之中動用術法傷人,狼衛會出現,再正常不過了。」
他聞言微微一笑,卻搖了搖頭。
「但偏偏來的是陳威,他是什麼人,你也不是不清楚,當年奉令緝拿吳氏滿門入禁司受審,卻因為幾句言語折辱,便動手屠戮了吳氏滿門。」
「若不是他還有點用,早已打散修為,送去洪嶺挖礦。」
佳人聞言微微頷首,眼底浮現明悟神色,道:「倒也不奇怪,鎮北王畢竟特殊,緊盯他一舉一動,試圖動搖其根基的人太多太多。」
她身旁人微笑道。
「現在就顯露意圖的人,卻實在不多,能夠指使狼衛,足以見得其地位不低,這麼做……反倒容易牽連了我,著實令人苦惱。」
「你也只是想要試探此女罷了,何況惑魂術極難溯源,這天底下能夠迷惑神智的術法神通數不盡。」佳人彎唇道:「憑你的智謀,此事,斷然不會有人知曉。」
他自喉間溢出幾聲輕笑,道:「可惜了,我與此女倒是有一面之緣,隱約覺得她有幾分特殊,倘若能夠為我所用,便再好不過。」
血狼結陣,不死不休。
讓陳威這個隨時會失控的瘋子動手,就像是把鋼刀送到了惡人手裡。
除非徐妧有什麼保命的手段,又或是鎮北王不顧引起帝王注視,強行出手截下那一式殺招,不管如何,徐妧的結局,註定不死也得扒層皮。
要是成了廢人,也沒有多少能夠被利用的價值,死了……反倒還有些文章可做。
佳人一雙瑩潤雙眸,痴痴地看著身旁人,她獨愛的是,他這般算無遺策的自信模樣。
…
…
血狼陣封鎖範圍內,逐漸有狼魂奔騰,從一開始透明的淡淡輪廓,到後來徐妧都要不斷閃避,否則便會被狼魂纏噬。
陳威方才的冷靜,到了現在已經蕩然無存,越發強大的力量灌注體內,讓他幾欲失控。
有著血狼陣為他拖住徐妧,陳威更加沉浸在這種逐漸變強的感覺里。
然而,徐妧並不打算坐以待斃,本打算以點到即止為主,但對方的表現,很顯然徹底動了殺心。
在這瞬間,徐妧改變了策略,分出數道神念,一心多用,躲閃血狼魂襲擊的同時,一道道真炁交融凝聚的神通轟出。
那些追逐妄圖撕咬她的血狼魂,很快就變得輪廓模糊黯淡。
場外。
徐珠玉果斷取出一塊陣盤,玄奧氣機流轉的陣盤泛著靈光,顯然品質不俗。
近侍早已走到了她身邊,可惜輕喚幾聲,都沒能讓徐珠玉緊張關注交手局勢的心神迴轉。
見她取出這塊六品陣盤來,近侍趕忙上前躬著身阻攔,道:「郡主萬萬不可啊,這可是御賜……」
「你不要說話!」徐珠玉從未有過這般動怒的時候,往日縱使是面對厭惡之人,她也能夠維持最基本的禮數和溫和態度。
近侍被這一聲呵斥鎮住,但比起這個,血狼陣驟然暴漲的氣勢讓他更是為之一愣。
旋即面露怔然,低嘆口氣道:「郡主……血狼陣大成,就算是動用它來破陣,也已經於事無補了,老奴亦是攔不住陳隊正……」
近侍倒是不怕事後王爺會問罪,畢竟徐妧早已被鎮北王視作不祥,厭惡欲殺。
到了現在,自然不會有什麼改觀,他跟隨王爺多年,自然能從這些個蛛絲馬跡里,分析出個一二來。
更何況,徐妧能落得如此結果,也都是她自個兒造成的,近侍在心裡撇撇嘴,面上絲毫不顯。
亦不忘暗中布下防禦禁制,以免陳威殺瘋了,連著他與郡主一塊兒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