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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平原的月色有些陰冷。
說不清是眾多妖鬼寂靜在側,還是徐妧帶給他隱約的壓制感。
蠻熊捏緊了拳頭,在這輕飄飄一句話傳入耳中時,心跳得越發劇烈。
徐妧微微仰起臉看他,瞥見蠻熊壯碩身軀竟在微微發顫時,清冷眼神頓了頓。
以前她也碰上過不少妖修,只是不曾見過他們有這番表現。
難道是與小嗷嗚的契約……
與白虎契約,影響竟會這般大,徐妧的確不曾想過,帶著這個念頭,往前走了一步。
預料之中,蠻熊也下意識倉促退了一步。
蠻熊晃了晃腦袋,恍惚間,竟有一種妖族大聖朝他走來的巨大壓力落在心頭。
「我知道的不多……」蠻熊壯得像座小山,低頭看徐妧的時候,克制著大嗓門以免被誤認為是挑釁。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老實,只能歸結於是附近的妖鬼極具震懾力。
徐妧眼神平靜:「你的主子追隨哪位大聖,境界如何,帶了多少妖修,想在九幽平原做什麼,這些東西,你總該清楚。」
蠻熊很想硬氣大吼一聲絕不屈服,但妖鬼刺匕上的毒已經開始起作用,麻痹了身上的疼痛,讓他意識逐漸渙散。
「主人身承天雉血脈,如今修為已是四重境,大聖名諱,我不敢輕言……來九幽平原,是為了……」
「十八面六階山河社稷鼓……」
「可改轍一方……天地……」
蠻熊雙眼失去神采,鮮血不斷從口中溢出。
他與其主有命契在身,縱然迫於階位壓力不由自主說出隻言片語,但還是敵不過大道約束,死在了命契反噬。
徐妧垂下眼眸,她早已見慣了生死,問話之前也已經清楚蠻熊將要面臨的結局,卻沒有半點心軟。
於蠻熊和死在這裡的妖修而言,她或許冷血無情。
可對於那些在九幽平原,因妖修在九幽平原而死的修士來說,她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徐妧不知道。
亦不在乎。
徐妧行事從來只循本心,當做不當做的事情,只在一念之間,錯不錯,她也只在意問心無愧這幾個字。
「改轍天地,這不應該是他們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藉此逼迫與他們抗衡之人,從而得到什麼,才應該是他們真正目的。」
徐妧指尖微抬了抬,妖鬼盡數消失,玄鳥珠在她身周縈繞飛舞。
走回天塹邊時,徐妧微微斂眸,認真思考該如何安排遲綏與裴思月。
「師姐,不管你想做什麼,放心去做便是。」遲綏頓了頓:「至於我和裴思月,師姐大可不必擔心,若真是有什麼危險,我可以應對。」
徐妧搖了搖頭:「直至回到宗里之前,你都絕不能動用它一次。」
「好,我聽師姐的。」遲綏以為明白她的意思,輕聲應了一句。
「裴師妹,稍後我會遣他們送你與這兩人離開九幽平原,記住,不要再有逞強的想法。」
幾道妖鬼身影浮現,徐妧轉而看向遲綏,說道:「你隨我一同前去,但切記不可輕舉妄動,我會護你一路無恙直至此間事了,你可願信我?」
雖為人身,卻受妖族傳承,徐妧無法放心讓他獨自回宗,只能選擇一併帶著。
少年不受傳承蠱惑心神,黑眸純淨,平日裡的鋒芒被斂藏,認真說道。
「我相信師姐所言。」
第29章 碰上 妖鬼棲身玄鳥珠多年,無法離……
妖鬼棲身玄鳥珠多年, 無法離開玄鳥珠太遠。
徐妧派出三十妖鬼護送裴思月一行人,臨走前,她牽住裴思月的手, 渡過一道風炁入裴思月靈脈之中。
「妖鬼消失後,距離離開九幽平原的路應該還有一段,那時,你用它將柳無憂喚醒即可。」
這一次,徐妧不是為了破壞妖族布局而去,能夠不顯露自身而拖延他們才是正事, 自然不能讓柳無憂也一同前去。
以柳無憂躁動好戰的性子, 想要讓他按捺不動恐怕很難。
裴思月點點頭,瞥了眼沉默捧起兩個昏迷男人的妖鬼, 忍不住小聲問道:「師姐,他們還活著嗎?」
妖鬼氣息收斂得很徹底,一點細微的聲音都不曾發出, 筆直站在那裡,垂下覆著黑金面甲的臉, 散發的死寂叫人心底發憷。
徐妧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笑意, 安撫道:「不用害怕, 他們會竭力護你這一路的周全, 是生是死,都不影響。」
「嗯嗯, 那師姐……也要多加小心!」
裴思月輕聲說完, 扭頭看向遲綏,說道。
「還有你啊,既然暫時沒了修為,就別再惹是生非了, 這次可不是你還能逞強的時候了。」
遲綏嘴角輕輕一扯,懶得應她,低眸道:「還不走,在這磨磨蹭蹭做什麼,害怕了?」
「嘁!」裴思月就知道他說不出好聽的話,朝徐妧揮揮手便轉身離開。
待她的身影在視線里消失,遲綏忽然意識到,如今他與徐妧已是獨處,心頭莫名升起一種手腳不知往哪兒放的感覺。
「師姐,我們也走吧?」
徐妧微微頷首,為她與遲綏一同施下隱匿氣息的神通。
隨後取下一截沾著蠻熊鮮血的盔甲,以火燃之,裊裊煙氣升騰飄起,直直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徐妧帶著遲綏,追上這縷煙氣,在九幽平原疾行,風掠過面龐帶起發尾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