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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裳道人撫須笑道:「貧道雖算不得什麼善人,但千年前流傳一時的不忍殺生的故事,難不成二位都沒聽過?」
「道士清掃樑上積塵,唯有一塊蛛網不清……」金膚妖修神色一沉, 這才回想起黃裳道人在得道之前的一件軼事。
可莫說是黃裳道人了, 諸如此類的軼事傳聞,誰身上沒個百千件?
又有誰會當真, 還將其聯想至黃裳道人與朱先生的關係上。
要知道,他們之間平日裡也是時有爭端,搶奪修行資源的狀況更是常常發生, 斷海與金膚妖修亦是親眼見過幾回他們打得昏天暗地的場景。
朱先生笑得很高興,道。
「私交歸私交, 我與黃裳都不會意氣用事, 只不過你們兩個想打我的主意, 這私交總歸是會起到作用的。」
利益驅使, 黃裳道人即便想與妖謀取,也只會擇優聯手。
斷海和金膚妖修固然是老牌大妖, 稱霸一方數載, 可與他們聯合,顧慮多不勝數。
何況他與朱先生,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在。
這些個道理,斷海與金膚妖修不需多想, 也能明白。
正因如此,才更覺惱怒。
而此刻,異火之內再起異象,廝殺鬥法更是接連觸發。
修長劍身上忽有數十白鶴翩然展翅,四周更是祥雲陣陣,清唳長鳴間,振翅帶動了祥雲散射而出,一道道劍羽不帶絲毫殺氣,疾飛四散。
落在了朱先生麾下及邱菊一行人的身上,則是化作濃淡變化的祥雲庇護。
而落到了那一行妖修身上,卻讓他們突地變了臉色,趕忙祭起靈器防護,劍羽攻勢異常凌厲,直接破了幾個妖修的屏障,頓時血花綻放。
第三道神通,白鶴凌雲。
徐妧神情從容,縱然順勢使出這道神通,幾乎將她脈內靈炁盡數抽空,但很快,又被飛速流轉的炁眼生出的靈炁充盈。
此時靈劍已然霞光內斂,淡淡的青、赤、湛藍流光偶然浮現。
整體修長稍顯剔透,質地似金似玉。
待靈炁充裕,徐妧這才激發第十五道法門,重錘擊落在劍身上發出的清脆鏗鏘聲,再度響徹大陣之內。
內外已然是殺機四伏,那些個散修與小勢力的修行者們,這下可沒了圍觀看戲的心思。
一連退了又退,生怕被這些個大妖、大能的爭鬥殃及分毫。
直到擠在了大陣邊緣,無法再退。
小妖修這時眼神明亮得很,中年人修一看他這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看來是為師……想當然了。」
他抬眼看向那升起龐大異火的漩渦中心處。
徐妧的身影比之這冉冉升起的異火,又或是恢復本體模樣廝殺的妖修,可謂是渺小至極。
但現在又有誰會小覦此修士?
中年人修又忍不住嘆了一聲,道。
「比不得,真是比不得,以己度人果真是個壞習慣,得改!」
小妖修又聽不懂師父的話了,仰頭看他,一臉的好奇。
中年人修果斷將他摁回去,哭笑不得道:「本以為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低階修士……嗐,誰曾想普普通通只是我自個兒!」
第四道異象,浮屠修羅,悄無聲息現世。
悲憫佛陀與猙獰修羅兩生相,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徐妧微微偏過臉,側目看向身後,纏鬥在一起交手的眾人隨之通體生寒。
在這片刻間,他們竟是不知該放下殺戮的念頭,還是索性以殺止殺。
「那是……」斷海終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扭頭猛地看向朱先生,道:「為了扶持一個後輩,你竟連這般機緣都……」
朱先生迅速斂去眼中驟然出現的詫異,呵呵一笑,道:「與你何干!」
多方修士對這一道又一道異象的出現,看得震驚至麻木。
沒有人相信,或是說願意相信,這柄靈劍的出世,會有那麼簡單。
他們猜想不斷,最終較為一致的想法,便是朱先生暗中搜集謀劃了多年,只為了這一刻。
至於朱先生是如何算得,今日墟眼會發生這般奇特狀況,就不在眾修行者的考慮當中。
而徐妧則是毫不猶豫地催動了第十六道法門,錘鍊靈劍,賦予其第五道神通。
她能夠感覺得到,自己利用這水中生的異火,已然引起了某些變化在暗中出現。
遲恐生變,徐妧旋即眼神微凜。
在催動第十六道法門的瞬間,她分出風火雙炁分而飛向鯤鵬精血,隨後劃破指腹,待殷紅血珠溢出,便輕彈向那柄修長靈劍。
本有抵抗勢頭的靈劍,在鯤鵬精血的壓制下,只能微微嗡鳴輕振。
第五道神通引發的異象,亦是在這瞬間出現。
蔥鬱林間清溪邊,白鹿成群,本無音,卻似有呦呦鹿鳴在耳畔響起。
瞬間令方才被兩生相駭得心有餘悸的一眾修行者,似乎受了敦厚之聲的諄諄教誨,內心隨之歸於平靜。
這便是第五道神通,白鹿游林。
徐妧待靈炁繼續恢復過後,收回了還依依不捨的火炁,它所汲取的異火本源,哪怕是積少成多,也終有觸碰到異火激起臨界點的一刻。
隨後便催動這鍛造法的最後一道法門。
第六道神通異象,在最終一聲低低沉鳴之中浮現。
僅僅是一塊殘破古樸的石壁,出現的瞬間,徐妧的面色隨之微微發白,有鍛造法支撐凝聚出的神通異象,竟還將她脈內靈炁瞬息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