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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從一處木籬後,飛出好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砸向徐妧和小月光。
徐妧眼捷手快,輕鬆便將這些石頭盡數接住。
鬆手任由石頭落地,徐妧看向那一側的木籬,趴在木籬後的幾個孩童,反而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小月光聽到這些笑聲,抱住蛋的手微微用力,低下臉想快步往前走。
「都怪你,明明就應該輪到你去餵朱先生,還自私地躲起來,害得我四姐被送去!」
「仙師大人說了,是咱們村裡有個煞星,將朱先生吸引過來,等朱先生吃了這煞星,才肯離去,你就是那個煞星!」
「對!你就是煞星!」
孩童們說話,惡不自知,若不是害怕外頭暗沉又電閃雷鳴,更想推開木籬出去,揪著小月光的頭髮罵。
至於小月光身旁的徐妧。
在他們看來,一個陌生的女子,肯定很快就會被抓去餵朱先生,根本不用在意。
「我不是煞星,不是我的錯!」
小月光緊咬著下唇,聽到那些刺耳的話,心底又氣又覺委屈,只能倔強地不准自己在這些壞人面前哭出來。
「撒謊!」有個聲音道:「你爹是個大酒鬼,掉下海里淹死了,你娘早早就跟人跑了,你就是個孤兒,煞星,噢噢!」
徐妧眸光微冷,見小月光瘦弱的背影顫抖,神情微頓,輕聲道:「繼續走,不要停下來。」
「嗯……」小月光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去想那些話。
在她模糊的記憶里,爹爹說過他曾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宗門裡,是個很厲害的修士。
小月光覺得,爹爹不見了,一定是回宗門修煉去了,變得更厲害以後,就會回來找她。
徐妧跟在她身後,一步一步向山頂走去。
這漁村呈月牙形分布在小山丘上,彎弧上去的山頂,就是仙師居所。
儘管這座道觀看起來簡陋,但比起漁村裡的房屋來說,則要大氣許多。
道觀大門洞開,能看見裡頭燃著幾盞油燈,可那光亮卻不讓人覺得溫暖,反倒有些發白,看久了就覺得眼前暈眩,渾身發寒。
「別一直盯著它看。」
小月光聽見徐妧的聲音同時,感覺到溫暖的手也覆上她雙眼,擋去那些燈火光亮。
徐妧卻不懼這些,直視道觀,面上神情冷然。
觀中氣息非妖非魔,卻已經走了歪道,恐要成邪魔之流。
從洞開的大門中,走出一個年青的清瘦男子,模樣普通尋常,目光自小月光那兒掠過,最後看向徐妧,微微一笑道。
「我在這兒,倒是許久不曾見過生面孔了,不知姑娘來此,意欲為何?」
徐妧問道:「你是修道的?」
汪海八微微頷首,笑道:「正是。」
徐妧眸光清冷,淡聲道。
「修道之人,豈會以凡人百姓的性命,去填餵妖獸?你究竟是修道,還是入魔。」
汪海八略微低頭沉吟,似無意走了幾步,抬眼看她時,一臉的不解:「姑娘這話的意思,我似乎……不太明白。」
「想必姑娘對我誤會太深,我雖是有些修為在身,卻也不敵海里那隻妖獸,只能出此下策,好保全這座漁村里更多人的性命罷了。」
徐妧微微眯起眼眸,無法動用靈炁,卻不代表她就徹底成了廢人。
她分明察覺到,這人方才身周隱有靈力波動,卻又很快消散,似乎是受到了什麼警告一般。
「未見面前,很多事情還不能確定,現在見到你,那些猜測也就可以確定了。」徐妧將小月光拉到身側,漫不經心抬眸看他。
汪海八原本面上還掛著淡淡笑容,聽到這話,也不再繼續演了,眼神瞬間便從溫和化作陰沉。
他暗暗打量徐妧,探不出除氣血旺盛之外的信息。
那身衣著倒是挺唬人,真有那大宗門風範,可要是大宗門出身的弟子,想必早就動手,哪有這樣的定力。
但汪海八察覺不到她有半點靈力波動,也就意味著,這女子連修士都不是,多半只是練武觸摸到入道的一類人罷了。
想清楚後,汪海八笑道。
「像你這樣,不知人外有人的傢伙,我見了太多太多,若是知道收斂鋒芒,或許還有問道長生的機會,可惜啊,一個比一個蠢。」
徐妧道:「這話的意思是,你想要殺人滅口?」
汪海八舒了口氣,看向小月光,說道。
「怎能說是滅口,憑你一個外人,就算猜到真相又如何,誰會信你?我該向你道謝才是,竟將她送來我面前,這隻小老鼠,實在是太難抓了。」
徐妧瞭然點頭,道:「果然,你做這些事情,目的就是小月光?」
汪海八皺眉,他覺得自己和這女子說話,似乎根本沒有對上過。
就好像,她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
汪海八的預感隱約在向他警示,思來想去,多年來使他躲過數次死劫的謹慎,讓他決定立刻做出下一步決策。
這世上扮豬吃虎的人,終究不多。
汪海八身後道觀驟然燈火通明,在這普遍暗沉、烏雲壓頂的環境裡,就像是陡然發出的一個信號。
月牙形的漁村,接連亮起好些火把的光,並不是每家每戶都會如此。
但在他們匯聚著上山來時,隨意一數那影影綽綽的身影,似乎也有六七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