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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
顧狩元客氣道了聲謝後,與山莊修士上前仔細感悟分辨,眾人俱是在此刻保持緘默,生怕擾了他們兩人分毫。
「劍氣之中意韻平和,不掩鋒銳,不摻煞氣……」
「嗯,這靈力波動與太和宗的修行法門,並無太多差異,風拂烈火,生生不息,竟能將力量控制得如此精細,盡數封鎖在劍痕之中,沒有絲毫外泄。」
顧狩元與山莊修士低聲點評接連響起,聽得眾人一愣。
白風嵐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們二人交談,詢問道。
「顧公子、全叔,你們看出了什麼結果?」
然而不待他們二人回答,謝知白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因為在他看來,方才徐妧斬出的劍氣和使出的術法,根本就與她先前的手段截然不同。
謝知白眼眸微眯,在這時刻反而愈發冷靜。
顧狩元看了一眼對面的山莊修士,見他微退半步的動作,便沉吟道。
「魏道友受的傷,其氣機波動與徐道友使出的術法截然不同,至於殘留劍氣,也是全無一致。」
「嗯,顧公子所言,正是我看出來的結果。」
得知這一答覆,白風嵐暗暗鬆了口氣。
怕就怕徐妧真的動了手,若沒有,那至少還是占理的一方,哪怕之後不能證明魏延就是魔修,也還不至於鬧得太難堪。
徐妧察覺到身側的徐珠玉投來好奇目光,但也不打算解釋什麼。
絕影劍多道神通,以徐妧目前的修為,難以輕易使出,可若是說要借其勢、仿其意韻,就算不得多難的事情。
魔修詭計多端,又偽裝成修真世家子弟,能用什麼手段應對,徐妧早已猜出個七八成。
身為大宗門的弟子,歷練之時遇到的算計不比面對妖魔來得少。
倘若真有大能仔細查看,也許能尋出蛛絲馬跡。
而不動用絕影劍,任誰也難以將謝知白身上的傷,同徐妧扯上關係,除非煉劍當日在場之人也在此處,否則又有誰能夠揭露。
兩者皆無,謝知白的算計自然只能落空。
徐妧從未說過自己性情耿直,也難為謝知白會這麼看待她。
「眼下有兩件事需要查明,一是我認定你乃魔修偽裝作人修,二則是你指控我出手傷了你,說不清楚,亦拿不出證據,那便再勞煩白少莊主一次,如何?」
徐妧氣定神閒,看向謝知白的眸光淡然,但在他看來,這無異於占據上風的冷然譏諷。
「剛剛閣下才說過的話,應當還未忘記,總之,我不介意自證清白,以免你之後仍有微詞,倒不如開啟四象大陣,瞧瞧當時情景。」
「阿姐說得有道理,你這人之前不是說被冤枉了嗎?我看啊,這隻驗氣機波動的法子還不夠嚴謹,需要大家親眼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才好。」
「咳……四象大陣能夠回溯的時間有限,不容拖延,這……魏公子認為呢?」
顧狩元站在幾人之中,身形頎長,頗有風度,待徐珠玉和白風嵐話音落下後,他手執摺扇,溫聲道。
「魏公子既然說過問心無愧,依在下看來,不妨就請白少莊主開啟大陣回溯,也好儘早分清事情真相。」
謝知白頓了頓,神情毫無異樣,甚至較之先前蒙受冤屈的激動,要心平氣和許多。
「開啟大陣回溯,不是不可,倘若真是她冤枉了我,諸位可擔得起這個後果?魏某敢以道心起誓,身上這傷若非她徐妧所為,魏某此生修行無望,再無精進半步之時,諸位呢?」
徐妧身周風火雙炁猶如浪濤浮現,扭曲了一片空間。
「爭論至此,你想要的結果也已經看到了,僅是要回溯當時情景,若你真的問心無愧,何必再三尋藉口拖延,不如讓我看一看,我想要的結果。」
謝知白臉色微變,緊緊盯著她,心裡倒無太多驚慌,就算徐妧真的能夠揭露他的真身,也對他的計劃影響不大,左右不過是換個身體罷了。
但這也意味著,謝知白再一次輸給了她。
明明是不該有遺漏的計劃,偏因徐妧的出現,而有了偏差。
直到現在,謝知白仍想不明白徐妧到底是如何發現他的身份,快得就像是他頂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徐妧面前一般。
「難道你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向我動手?」
徐妧不掩對謝知白的冷然殺意。
讓他拖延了這些時候,只是徐妧看在月德山莊的面子上,才沒直接動手。
但現在謝知白儼然已是黔驢技窮,想靠著言語來繼續拖延時間,徐妧縱有天大的耐心,也不會是用在這個時候的。
風火雙炁雖未針對其他人,可在場諸位卻都清楚感知到那靈力蘊含的恐怖力量,下意識想要升起抵禦防護,即便按捺住了,也克制不住汗毛豎立。
「隨你的意。」
開啟一次四象大陣不是件隨意的事,徐妧不喜欠人情,放任他掙扎至現在,足以。
謝知白想利用他人限制徐妧,徐妧何嘗不是這般打算,若那時她動了殺招,落在旁人眼中,多數都會被合力阻攔,反而容易被謝知白逃脫後反咬一口。
但現在,不到最後一刻,無人敢攔。
從謝知白的反應,以及對徐妧的信任,足以讓他們看出幾分端倪。
到了這個時候,謝知白仍不肯回溯,那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便很能引人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