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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憂一怔,他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鍛造的靈劍還沒送出去,就送不出手了,心情頓時有些煩悶地低下頭。
沒了他咋咋呼呼地在旁吵鬧,徐妧自然也不會多事問一句。
一路上,徐妧見到了好幾株妖樹,與先前一模一樣,在妖樹枝椏蜷縮的最里端,都有一個修士被妖樹枝椏扎入心口。
每遇到妖樹,徐妧都會吩咐他們去將裡面的修士屍身帶出來就地埋葬,而後便會御使大火將妖樹淹沒。
當徐妧擁有的帝流漿越來越多,從未停歇過的鼓聲似乎越發激昂,甚至隱約透著一股怒氣。
裴思月反應過來,下意識小聲道。
「是因為我們破壞了那妖邪的布局,所以它動怒了?」
徐妧點了點頭,亮出體積逐漸壯大的帝流漿,說道。
「這些妖樹變化皆與帝流漿有關,此物珍奇程度,不在九階靈材之下,倘若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修為不高的修士碰上受其點化的妖樹,多是會遭遇不測。」
「但這些妖樹恐怕不僅僅是起到防衛作用,從這鼓聲變化看來,我的猜測看樣子沒錯。」
裴思月驚奇地瞪大眼睛,輕呼道:「這就是帝流漿?」
徐妧將它收起,笑了笑:「回去後,帝流漿所得我會分作三份,你與遲綏各得一份。」
「不,大師姐,我不能要!」裴思月有些急,要不是徐妧獨自一人應對妖樹,她別說是深入妖樹內部,恐怕連擺脫妖樹襲擊都很難。
柳無憂湊近好奇問了一句。
「那我呢?」
徐妧淡淡掃了他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多謝師姐。」遲綏反倒笑眯眯地接受了,見他這反應,裴思月也隨之明白過來,跟著輕輕點了點頭。
柳無憂本來就只是隨口問問,見狀哼了聲:「本少爺還不稀罕呢。」
隨著遇到的妖樹數量減少,一些稀奇古怪的植株出現在眾人視野里,就連徐妧此行目的要找的人面木也有發現。
徐妧看了眼那些掛在枝頭猶如人臉卻五官模糊的果子,搖了搖頭,繼續往深處走去。
柳無憂這一路走得無聊,別說徐妧總不搭理他,就遲綏那若有似無的譏諷眼神,看得柳無憂只覺煩躁。
「這些三階人面木都不成嗎,你要什麼品階的?」
徐妧微微皺眉,說道:「你要是覺得煩悶,可以去別處看看。」
遲綏下頜微抬露出一絲笑意,語氣涼涼道。
「是啊,柳大少爺這一路就不覺得自個兒有些多餘了嗎,跟前跟後忙也幫不上,話倒是不少。」
柳無憂哼了聲:「難不成九幽平原是你們太和宗的地方不成?路就在這,本少爺要怎麼走跟你有什麼關係。」
話說完,柳無憂也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他也不知為什麼爺爺傳音告知徐妧在一境天柱,自己就急匆匆帶著剛煉製好的靈劍過來。
從四境到一境接連挑戰三個天柱幻影,就換來徐妧這樣冷漠忽視的態度,柳無憂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將外放的風屬靈力收回,徐妧最後沒說出幼稚兩個字。
裴思月注意力都放在徐妧那兒,自然也察覺到她神色的微微變化,輕聲問道。
「師姐找到了嗎?」
徐妧點點頭,說道:「隨我來吧。」
柳無憂率先大步走到她身側,故作自然道:「就你那毀劍的速度,這次要鍛造的靈劍不普通吧?耗費的靈材豈不是很多,都集齊了嗎。」
徐妧回道:「差不多了,很快就能開爐鍛劍。」
「哦……」
得到這樣的回答,柳無憂也只好把那句『柳家底蘊豐厚,缺了什麼他定能幫上一把』憋回去。
見她似乎有什麼發現地看向地面,柳無憂循著視線看去,烏黑泥土夾雜著色澤相近的石塊,看不出什麼異常。
「你在看什麼呢?」
徐妧揮出一股淡青靈力,宛若清風盤旋著帶起些許泥土,裹在靈力中的泥土自烏黑里沁出幾分血色,她順著被刻意掩藏的血腥氣味方向看去。
「是人血,看樣子正好是走在我們前面。」
「那是要去看看,還是換條道走?」
碰上正經事情時,柳無憂倒是能把他的脾氣收斂,黑眸之中帶著嚴肅,專注地看向徐妧。
徐妧搖搖頭:「不換道,六階以上的人面木只有在那裡才被記錄過。」
但在這裡,即使是同族修士也未必能夠盡信。
徐妧垂眸沉思片刻,扭臉對安靜站在身後的遲綏和裴思月說道:「往前走會遇到其他修士,應該傷得不輕,不過,你們也別貿然與其太過接近。」
裴思月點頭應道:「嗯,我會記住的。」
「定會謹記師姐的話。」遲綏眨了眨眼,少年眉眼間的凌厲在徐妧面前,總是乖順得不帶任何攻擊性。
只是想起方才徐妧與柳無憂對話的熟稔,遲綏眼中眸色濃郁了幾分。
越往裡走,所見人面木的品階便越低,甚至呈現出幾近枯萎的狀態。
徐妧抬眼看去,瞭然地微微頷首。
人面木喜陰、群生,多為二階靈材,但它們會互相汲取同類的精氣,最終只會有一株人面木活下來。
至於它的品階高低,取決於所處環境,以及同類數目的多寡。
再往前走,人面木的果實沉甸甸掛在枝頭垂落下來,他們走過一張張嬉笑怒哀都帶著不真實感的人臉,佐以九幽平原的陰暗光線,詭異蕭瑟的氣氛頓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