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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徐妧微微眯起眼眸,嗓音越發輕,最後一個字幾乎在唇齒間消失不見。
從顧狩元出現那時就已經清了整條街道,所以徐妧毫無顧忌地對他出手,話音落下瞬間,靈炁如龍咆哮著向顧狩元飛去。
清泠如水一般流動的歸墟源靈,則是封鎖了這一處。
水光晃動,風青赤火的長龍撲到了顧狩元面前,卻陡然撞進一張徐徐展開的畫紙之中,化作了水墨顏色。
紙張上裂紋隱隱橫生,顧狩元皺皺眉,訝然道:"你也動了殺心,這又是為何。"
"巧了。"徐妧道:"我瞧你也像是曾見過的一人,亦是難免波瀾自心中起。"
說話時,徐妧後招繼出。
整條大街無形力量洶湧,偶有不知從哪來的探查不長眼睛靠近了些許,便被瞬間摧毀。
顧狩元似乎本是想著一味防守,但隨徐妧攻勢越發凌厲,他那雙溫潤平和的眼眸里,也微微起了變化。
"窺天一族唯一血脈與我說過,我想做的事,若縝密謀劃,成事概率幾近十成。"
又是一道術法發出,掀起塊塊青石破碎。
"聽起來,有變數?"
"世間任何事物,自然不會有十成把握能成,不過,現在這變數倒是在我面前出現了。"
顧狩元彎唇一笑:"原來是你啊。"
"那就不用我再百般找尋了,多謝。"
濃郁墨色自他身周四處翻飛,與徐妧的力量相抗衡,而後又隨之發起攻勢。
顧狩元仍有閒心道:"你讓你的師弟去救王妃,自己來這裡吸引整座皇都的注意力,膽子挺大,真不愧是太和宗這一代的頂尖首徒。"
徐妧對於身份被看穿並不感到意外,她更訝然的是,這位顧首輔之子,竟然是當初那個與妖族勾結的天命之子。
著實有些好笑,身承天命,得天獨厚愛之人,其所作所為竟都有些德不配位。
這背後若說沒有隱情,徐妧是不信的。
否則她又為何會突然綁定了一個處處針對打壓天命之子的系統。
眼下,這些事都不重要。
徐妧與顧首輔達成協議,對方自會助她救出王妃,司衛循跡追去了王府便是因此。
按照原初的設想,司衛會施加壓力逼王妃出面,進而入王府搜尋。
而那個時候出面的,便是遲綏帶去的符篆所化的王妃。
徐妧輕哦一生,道:"聽你這麼說,我的打算應當是落空了。"
山水墨畫無紙而於空中飄動,看著雖是畫,卻與實際山水有著同等重量與力量,落在徐妧頭上,禁錮了她四周空間。
顧狩元撫扇道:"顧某向來不願理會他人家事,但鎮北王怎麼說也是我北楚的頂樑柱,偶然得知徐姑娘對其有諸多算計,顧某便多管閒事了一回。"
"算算時間。"顧狩元琢磨道:"意圖綁走王妃的奸人,該是被鎮北王擒住了,至於王妃,也合該是安然無恙。"
徐妧撤去遮斂身形面容的術法,神色清冷平常,道:"顧首輔知道此事嗎。"
"他?"
顧狩元笑得眯起了眼,搖搖頭:"自然不知。"
"皇帝飛升,已無暇顧及國境內任何大小事。即將登基的太子,還未完全受國運認可,更是無法掌控這股力量。"
"他若是知道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只會竭盡全力阻攔我,斷然不會讓鎮北王不受分毫影響。"
顧狩元說話間不忘加大攻勢,招招式式殺氣越發凜然。
他溫潤雙眸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幾分凌厲,語氣更甚:"在他心裡,我可是顧家延綿榮光興盛的寶貝,怎麼會讓他知道呢。"
"原來。"徐妧頓了頓,"是這樣啊。"
她語氣之中的平靜,讓顧狩元陡然心生不安。
水光流動的屏障忽然撤去,老邁的顧首輔渾濁雙眼靜靜看著兩人,縱使打得偏移的法術靈炁飛到了他面前,也不為所動。
齊秋水修行了幾百年,倒也沒見過太多這樣的倫理爭端,皺了皺眉,隨手將殃及周遭的法術靈炁化去。
"徒兒啊,你師伯們都到了,鎮北王的化身也抓了,宗主她呢,算出了鎮北王本體所在。"
齊秋水打量了眼已頓在原地沉默不語的顧狩元,撇撇嘴,道:"咱們走吧?"
徐妧點點頭,往師父那兒走去。
"果然沒錯,鎮北王他不只是要靠兩軍以及周遭百姓的性命來以殺入道。"
待徐妧近前,齊秋水低聲說道:"天柱內妖族近日異動頗多,探查以後竟發現了他手底下人的痕跡。"
"你師父我呢,跟一些個妖族是有些交情的。"齊秋水道:"便打聽出來,長久以來時有人族以數人乃至數十人的隊伍在妖族領地出沒。"
徐妧若有所思地聽著。
"這些人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事,或劫掠,或殺戮。"
齊秋水嘖了聲,"可正是這些事情,惹得妖族對我人族積怨尤深,而我人族不明所以,但也因妖族種種激進舉措同樣積怨。"
"師父是怎麼確定鎮北王的謀劃。"
"抓住了幾波人,你也知道,你四師伯的本事。"齊秋水道:"問出來了結果,雖然不夠全面,但有些東西不需要知道得那麼清楚,也夠了。"
徐妧頷首道:"走吧,師父,這件事情應該有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