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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於天柱之中,徐恬恬和霍衍年這兩人,徐妧自然還記得,她沒有想到,在那之後得徐珠玉力保的徐恬恬,竟對她懷以這般狠毒心思。
或許這便是因果,不斬絕的野草,只會隨風吹過又生。
樹林的另一邊是座荒蕪大山,徐妧本不打算停留,卻在經過一座山神廟的時候,忽然若有所覺地停下。
悄無聲息落地後,徐妧走近廟宇,推開破舊的廟門。
廟內的山神像已經殘破不堪,到處都是厚厚的塵土,結滿了蛛網。
在這裡邊,徐妧卻見到一個渾身是傷的老者,像是沒了呼吸一般,倚著供桌的桌腿坐在地上,看清那熟悉面容瞬間,饒是再鎮定,徐妧亦難遏制驚詫。
「大師伯!?」
徐妧知道大師伯修為高深,在太微垣不知何處歷劫,卻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他,何況大師伯還是這副模樣。
有些難以置信,徐妧慢慢地靠近,清冷眼眸中露出一絲難過。
太和宗屹立人世間上千載,未有過落寞,徐妧知道世間萬物從來都是興衰交替,沒有誰是不敗,但為何是太和宗,遭遇如此之多的磨難。
「咳咳咳……」
就在徐妧與大師伯不過兩步之遙時,看似毫無生機的老人卻忽然坐起身,像被灰塵嗆住一般,接連咳了好一會兒。
徐妧微怔,心底既是慶幸、欣喜,又有說不出的無奈。
「大師伯,您怎會在此?」
洪久雲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虛著眼看向她,可第一時間浮現的情緒並非高興,而是沉重的雜亂。
「阿妧……」
「弟子在。」
「你不該來此的……難道,終究是天意麼……」
徐妧瑩亮眸光微沉,她聽出了大師伯話語之中的沉重意味,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便微微抿嘴,挺直了背脊。
「大師伯,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否讓弟子知曉。」
洪久雲定定地看著她,散去了療傷的神通,視線也變得不再朦朧,越是將師侄看清楚,心底的沉重便又多了幾分。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洪久雲低嘆一聲,本是炯炯有神的雙眼微闔,他只算出能破除此劫之人,會在這座山神廟出現,但後果大凶,恐怕要落得一個以死殉道的結果。
太微垣錦繡之才、天之驕子數不勝數,洪久雲也不知是否活得久了,竟也有了私心。
思來想去不少男男女女,卻始終不敢將徐妧算入破局之人中。
即便在不願想起的種種跡象里,洪久雲明白,這破局之人恐怕除了徐妧,再無他人,偏到了這一刻,才不得不相信這樣的結果。
「這天下……將要大亂。」
「與你的生身父親,鎮北王——徐天刑有極大關係,阿妧,師伯實在不願在此見到你,奈何……天意如此。」
徐妧不在意地上堆積的塵土,席地而坐在大師伯身前,安靜聽他講述這些時日發生的故事。
大師伯所說的天意,聽入耳中,徐妧內心亦難起波瀾,只餘一片平靜,更是有著『果然如此』的想法浮現。
種種怪異串聯到了一起,徐妧始終覺得,她內心的疑惑,很快便能有個結果。
第79章 就這? 「師伯請講。」
……
「師伯請講。」
看著她沉靜眉眼, 洪久雲心底悵然亦散去殆盡,事關重大,他也不該再有這些無謂的情緒同念頭。
洪久雲捋了捋思緒, 神情認真了不少,不動聲色探究著徐妧表情的同時,將這些時日發生的一些事情娓娓道來。
「度過第八道情劫之後,我便掐算出第九劫難與此間天地有關,百般追尋溯源後,卻沒想到竟是源自那鎮北王徐天刑, 呵……老頭子修煉一輩子, 沒想到連個年輕人都打不過。」
他自嘲一笑,搖了搖頭。
徐妧神色微頓, 比起大師伯活了六百載,徐天刑的確算得上是個年輕人。
隨後,洪久雲眼神變得嚴肅銳利, 原有的感慨盡數消散。
會和鎮北王打起來,只是因為他探查到了徐珠玉體內似有古怪氣機波動。
正要仔細查明, 卻被鎮北王發現, 就連洪久雲也沒想到, 鎮北王會如此激進敏感, 就像是有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將要被人發現一般。
顧不得太多, 洪久雲與鎮北王交手過後, 佯裝不敵,趁勢潛伏在了北楚之中。
藏於暗處,有心之下發現了更多鎮北王行事的蛛絲馬跡。
洪久雲將發現的所有線索逐一串聯,得出一個令他也為之震驚的結論。
鎮北王謀劃數載, 竟不惜以兩座王朝邊境數十萬百姓、雙方百萬將士的性命為代價,意圖挑起戰事,將他們盡數煉化作血煞,以此來助自己突破,以殺入道。
徐天刑背負了太多榮光,以殺止殺的止戈名望,更是令無數宗門世家也對其欽佩不已。
誰也不知道,鎮北王多年來私下運作,與各方世家、勢力的聯合,目的卻是要用生靈證道。
突破九重境得以飛升的路子,並非只有歷九劫一種,但鎮北王選擇的辦法,恐怕就連魔修也都自愧不如,同入邪又有何異。
而到了這個時候,洪久雲也弄明白為何鎮北王會對他意圖探查徐珠玉時,動那般大的殺心。
生靈塗炭,禍亂四起,由中誕生的血煞該如何收集煉化,徐珠玉便是那個關鍵,在她體內,早於襁褓之中就被鎮北王打入一道封血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