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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之人對徐妧的評價,大多都是舉止有度、和氣善良、外冷內熱。
卻只有少數人知曉,徐妧此人究竟有多狠絕。
並非對外,一旦決定了的事情,縱然是對待自己,她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的狠絕,這也正是太和宗一眾師長最為牽掛的事情。
他們從不將所謂名揚天下和舉世無雙的期望落在徐妧身上。
只願徐妧平安順遂。
魏家主看出徐妧要做什麼,卻有些不敢置信,心底有些擔憂地悄然後退一步,嘴上呵呵笑道。
「畢竟是親生骨肉,鎮北王何必與孩子置氣,我看這孩子天賦非凡,實力不俗,培養好了日後定是我人族中流砥柱,不若……算了吧。」
該說不說,這鎮北王歷來就有殺神之名,殺紅了眼時與瘋魔無異。
這徐妧還真是與他一脈相承,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竟然劍指劫雲,難道她還想回敬雷劫不成?
鎮北王沉肅面容終是浮現一絲怒氣,被這逆女再三當眾如此忤逆,越發明確了他心底的厭惡猜疑,可方才那道煞氣暗襲,究竟是誰暗中抹除。
難道是太和宗的人?
鎮北王眼眸微微閃爍,心中懷疑又多了些。
「你同我縱有生恩,念及根源,也是鎮北王妃孕育,所謂生恩之於你不過微弱,這一點恩情,自被方才殺心手段相抵。」
「生恩既已相抵,今日過後,我與鎮北王府兩不相干,再見只是陌路人!」
「今日之事,任憑世人如何評判,我亦問心無愧。」
徐妧眼神清冷,明亮澄澈,像是看著鎮北王那抑制憤怒的臉,又像是看著魏家主滿臉事不關己。
在此刻徐妧心境一如眼神表現出的平靜,於絕影劍中,傳來了熱烈而又激昂的情緒,仿佛是在響應她的話語一般。
劍與主人,心神相通。
已被劫雷夷為平地的這片區域,浪濤聲顯,劍氣所化游龍追逐著游離四溢的絲縷劫雷,凝聚出無雙劍勢,只待徐妧心念一動,便要吞噬她所指萬物。
天上劫雷化龍落下,地上劍氣游龍昂揚直上。
兩道借意韻而得形的力量相撞卻未停頓,而是各自朝著彼此的目標撲去,交錯瞬間煥發說不出的美麗,卻無人心生感慨。
任誰也知道,這兩股力量的恐怖。
徐妧被雷龍淹沒瞬間,劍指動作一改,反手借劍刺入地面以做支撐,她竭力抬起頭,承受著劫雷洶湧沖刷之勢,縱然痛若碎骨碾肉,也緊咬牙關。
欲承此威能,必受無邊痛楚。
魏家主在見得劍氣游龍飛入劫雲之後,臉色終於變了,說不出是氣惱還是後悔,最終只能苦笑一聲。
「看來老夫這具身外化身,當真是要折隕在這裡了。」
「哼,此事我自會同魏家主有個交代,再不濟,將那柄靈劍賠予你便是,這孽障竟敢挑釁雷劫,殺心如此之重,執念過甚,不顧在場同道性命,註定為天地所不容!」
雷劫並無神智,可也有運行的一套法則,人道歷劫,劫雷鎖定魔修乃是本能。
而劫雲本就是根據應劫之物或人而決定威能,受到劍氣游龍反擊之後,便會加大威能,將劫雲籠罩範圍內的任何活物,有一個算一個,納入承受劫雷的範疇中。
徐妧要的就是這份不講道理。
她仰頭看向鎮北王,面上神情悲喜難辨,嘴角雖溢出血絲,可看在鎮北王心底,卻無一絲快意。
堂堂八重境武修,執掌整座王朝兵權命脈,修行多年……
到今日,卻叫這孽障,再三打了臉!
倘若不是當年之事,鎮北王說不得也要對她有幾分欣賞。
斷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鎮北王身周煞氣陡然濃散,化作鋪天蓋地的軍伍模樣,避開了劫雲落下的方位,挾幾乎凝練實質的煞氣,紛紛撲向徐妧。
來時豈會想到還有劫雷這一關,即便是身外化身,沒有準備好歷劫應對的前提下,都難以抵抗。
但在這之前,鎮北王要一個絕對的結果,事已至此,徐妧必須死在他手裡,否則即便是雷劫傾覆,也難說太和宗是否還有逆轉的手段。
即便犧牲了這具身外化身也在所不惜!
魏家主見狀,險些就把瘋魔二字罵出口,劫雷已經提升威能到了這種地步,鎮北王竟還不管不顧地動手,亮出這般神通。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怨,以至於父女之間要搞出如此陣仗?!
不遠處的顧狩元面色凝重,旋即又有些無可奈何地低嘆一聲,見白風嵐不明所以地望過來,他以摺扇側了些許指天。
「這下,麻煩大了,徐道友此舉恐會惹得劫雷威能增強,而鎮北王……在下亦不明他為何要這般毒辣,始終是父女,何至於此……」
「顧公子的意思是這劫雷會殃及我等?」
白風嵐臉色有些不好看,倒不是心疼山莊接連受到重創,而是擔憂在場莊人的性命。
留在此處並不是為了看好戲,白風嵐身為山莊少主,遇到事情豈能輕易尋藉口離開,但若是因他決斷導致莊人喪命,縱然最後他活了下來,也是難以承受的代價。
顧狩元眼神微凝,搖了搖頭,在白風嵐心神不寧因他搖頭稍定之際,抿了抿嘴。
「此前從未親歷,在下不敢篤定,但依照劫雲眼下氣機變化來看,應當……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