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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璐璐米第二次聽到死亡這個詞了。
勇者協會接待員艾米說:「你沒死過吧?」
酒吧的青年說:「勇者害怕的是會死幾次。」
難道說,勇者和魔物不一樣,他們雖然會死,但死亡以後會原地復活?
那不對,那他們就更不應該害怕死亡了。
她實在難以想像勇者也和魔物一樣,從窒息漆黑的泥沼里又鑽出,然後嘴裡說著「我的劍呢,快把我的劍遞給我。」
「一看這位小姐就是沒死過完全不擔心這種事的人。」傑聽送完一杯酒後,折身聽到了些許對話,「上次我們這裡的老顧客,一位做了20年勇者的榮譽劍士,明明已經死四次了,還是要接那個危險的懸賞,結果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璐璐米收起地圖,因為她發現了比地圖更能獲取信息的方式。
「誰知道呢?誰知道死第五次之後會去哪裡,會發生什麼?」傑將一個擦的鋥亮的玻璃杯倒扣,嚴肅道,「這個世界上,可是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存在。」
「可那也有四次機會啊,怎麼反而那麼害怕死掉呢?」璐璐米不懂了。
只有一條命的時候,勇者們都尚且敢於挑戰,怎麼命一多倒聳起來了。
傑正要說點什麼,璐璐米身旁的青年接過了話:「被一條巨蟒吞掉後即便復活了接下來的一生都會做相同的噩夢,更別說被巨錘獵人一根根地敲碎骨頭,經歷過的很多人一輩子都會因為一點響動驚慌大叫。」
他說完後去看身邊的女勇者,結果她露出了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後,一本正經地問他:「巨錘獵人分布在哪裡?跟格姆人比誰更厲害一些?我可以挑戰他們嗎?」
「……」
「能拜託你幫我指出具體位置嗎?」她把地圖推到了他面前。
「……」於是青年想也不想,敷衍地隨手指了個位置。
反正她不會真去的,他這樣認為。
「你說的難道是個海洋魔物嗎?為什麼會在海里?」
女勇者發出疑問的同時,他才低頭看到自己的指尖落在了地圖角落的海上。
「不用那麼在意那是什麼。」青年收回手指,注意到女勇者已經拉回地圖開始翻越並試圖從那角角落落的文字里摳出巨錘獵人這幾個字。
她如果知道巨錘獵人對人類而言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一定不會再想挑戰的。
而被女勇者反反覆覆翻越的地圖已經呈現出了褶皺的痕跡。
可惡,好在意啊,好想挑戰看看。
璐璐米心念可惜。
果然,這裡的勇者都是不靠譜的,連個魔物的位置都沒有辦法給她指出來。
「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傑給一位客人上完酒後道,「幾十年前,勇者們還是很勇敢的,有些人幾乎踏遍了這片大陸。」
「那後來呢?發生了什麼?」璐璐米認為這個所謂的幾十年一定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她可從未在深淵之底見到過勇者。
「後來發生了一些……」
傑剛開了個頭,璐璐米的衣角被人拉了拉。
她回頭,發現看上去才十多歲的少年正盯著她看。
「你能做我的同伴嗎?」
同伴?
璐璐米還沒開口,傑就說道:「不用勉強,直接拒絕就行,這孩子已經在這裡一周了,天天在找同伴和自己去找他的父親。」
「這裡不是只有勇者可以進來嗎?」璐璐米奇怪。
結果她的話音剛落,少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勇者證,舉到璐璐米麵前。
「我月初天黑就開始排隊,然後用一條命拼死淹死了一隻格姆人才拿到了這個證!我確實是勇者。「
璐璐米好像知道了為什麼勇者證會限量了,因為入門門檻太低了。
「你父親去哪裡了?」璐璐米問。
「他去焚火嶺去給媽媽找焚火花了,媽媽已經死四次了,只有焚火花才能徹底醫好她。」少年似乎看到了希望。
以他一個人的實力,是絕對到不了焚火嶺的,所以他需要一個厲害的勇者幫忙。
他沒有錢僱傭勇者,乾脆自己成為勇者,再尋找同伴。
旁邊的人聽到只是一笑了之,一般人在了解完後都是直接拒絕的。
開什麼玩笑,焚火嶺那種魔物聚集的地方怎麼敢兩個人去。就算一個月呆在勇者酒館,也不會有人幫忙的。
誰知道女勇者回身拿起桌上的地圖開始尋找。
她甚至詢問旁邊的青年:「你知道焚火嶺在哪裡嗎?」
「知道是知道。」青年在地圖上敲了個地方,那塊地區崎嶇不平,上面標著高度危險區域。
然後他聽到女勇者可惜地嘆了口氣:「僅僅是高度危險區域嗎?」
根本抵不上深淵的「極度危險」。
「……」四周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寂靜。
接著有人爆發出了笑聲:「這孩子夠可憐了,你還逗他玩。」
勇者們覺得,這位女勇者在逗這個少年玩。
她不是,她沒有。
璐璐米露出有些認真的表情:「可是我是真的準備去幫他找爸爸。」
接下來她的話讓周圍的人震驚了:「你爸爸叫什麼,長什麼樣,我去給你找你別去了。」
這個人類男孩一定會拖累她的。
傑擦拭酒杯的手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