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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赳赳此刻的心情就像看見外星人站在她面前抑揚頓挫的朗誦李白的將進酒一樣難以形容。
她摸了摸龍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活人該有的清醒,背起沉甸甸的背包,就這麼一瘸一拐的走下了天坑。
蘇靜見到的熊赳赳異常狼狽,頭髮里插著雜草,破洞牛仔褲露出膝蓋的地方血跡斑斑,臉上也被掛出了好幾個血道子,就這麼一瘸一拐的出現在了她面前。
蘇靜扔下手上的東西朝自己女兒奔了過去,還沒等她開口詢問,熊赳赳卻以一種劫後餘生的架勢,把她媽抱在了懷裡。
「媽,我好想你啊!」
熊赳赳帶著哭腔,顫抖到連她懷裡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絲不安。
「赳赳,怎麼了,告訴媽媽,你這是怎麼弄的?」
蘇靜和同事們拍完照,給熊赳赳打電話,想讓她趕緊回來和大部隊集合,天要黑了,他們還得回酒店。
卻連打三個電話都不在服務區,可是這小寨天坑明明已經全網覆蓋了,犄角旮旯都該有信號的,蘇靜急的差點報警,可蔣青卻說成年人失蹤不滿二十四個小時是沒法報案的。
在大家準備分頭尋找的時候,熊赳赳就這麼忽然的出現了,還渾身是傷。
蘇靜眼淚根本止不住,更不捨得再吼她女兒一句了。
熊赳赳從小就很聽話,即使被小朋友追在屁股後面罵是個沒爸的孩子,她回家也從來不問蘇靜一句。除了平常愛和蘇靜拌個嘴,其實什麼都依著她的意思來,讓她學理就學理,讓她報江北大學她就報江北大學,讓她不要談戀愛,她愣是快大學畢業了,也沒談過一回。
熊赳赳還是很漂亮的,有不少人追,都是為蘇靜,才沒有在大學談戀愛。
因為江北大學在北京,熊赳赳畢業了是要回青島陪她媽媽的,談了也沒結果,還不如單著。
「媽,我沒事,只是摔了一跤。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快帶我去最近的派出所,我要找警察。」
蘇靜一聽她要報警,心立刻又揪了起來。
「赳赳,為什麼要報警?」
蘇靜生怕熊赳赳被人欺負了。
熊赳赳卸下背包抱在懷裡,壓低了聲音和蘇靜神秘兮兮的說:「媽,我撿了個龍蛋。」
蘇靜:……
別去派出所了,去醫院吧,可能是摔到腦袋了。
拗不過自己女兒,蘇靜只好先帶她來了景區的派出所。然後,就這麼唐突的,半個派出所的人像看猴兒一樣,把熊赳赳圍了起來。
「警察叔叔,我沒騙你,這就是顆龍蛋,它還會說話,剛才我掉進天坑裡,是它把我帶出來的。」
熊赳赳把龍蛋放在桌上,十分的虔誠,還用自己的包墊在了龍蛋下面,想讓它舒服點。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板板正正的警服,拿著個青花瓷的茶缸子,坐在熊赳赳面前,滿眼的可惜。
「小姑娘,要不要叔叔派人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你是能看到叔叔的吧。」
中年警察把手在熊赳赳面前晃了晃,恍惚給熊赳赳一種她是瞎子的錯覺。
「叔叔別晃了,我沒瞎。我也沒騙你,它一天只能說十句話,你再等等,過了十二點,它就能說話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現在的熊赳赳,感覺自己真的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一副你們給我等著,等這龍蛋說了話,我看你們怎麼收場的架勢。
中年警察嘆了口氣,往熊赳赳手裡的破石頭上看了看,又眼神示意蘇靜跟他出來一下。
蘇靜明白了警察的意思,溫柔的摸了摸熊赳赳的頭,起身走了出去。
這時,一名很年輕的小民警,拿著杯熱水走了過來。看著剛大學畢業的模樣,頭髮軟趴趴的垂在額前,白白淨淨的。
即使所有人都在熊赳赳背後說她腦子出了問題,這小民警還是一副春風化暖的模樣,露著自己整齊的八顆小白牙,坐在辦事大廳角落的椅子上陪著她。
那小民警雙手放在膝蓋上一會兒攥著一會兒攤開,看蘇靜走了,這才敢搬把椅子坐在熊赳赳身邊。
「同學,你是不是平常很愛看科幻小說?」小民警鼓足勇氣和熊赳赳說了一句話。
熊赳赳扶著龍蛋看了小民警一眼,就是他剛才幫自己傷口消毒處理的,熊赳赳對他印象也不錯。
「你怎麼知道,我不但愛看科幻小說,還愛看言情耽美,我什麼都看的。」
小民警眼睛笑的像月牙一樣,亮晶晶的:「怪不得,我說你怎麼腦洞這麼大,其實我也覺得宇宙里是有外星人的。」
「那你相信這顆龍蛋會說話嗎?」熊赳赳審視著小民警的眼睛,想找個理解自己的人。
哪知道小民警往前湊了湊身子,小聲說:「你是不是寫小說的,來體驗生活。」
我體驗你大爺體驗,合著還是覺得我胡謅八扯是吧。
小民警不知哪惹到了熊赳赳,從這開始,她就不再說話了,死死的盯著辦事大廳牆上的鐘表,一動不動。
就這麼盯著,一盯就是兩個小時。
「三,二,一。時間到了!」
在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的一剎那,熊赳赳像平地詐屍一樣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驚得值夜班的辦案民警們手統統往褲兜旁邊摸,想著是哪來了一個暴力分子,他們需不需要武力鎮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