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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著被壓在最下頭的大兒子,林衛國左右瞅了瞅,總覺得少點兒啥,頓時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削:
「讓你溜的豬呢?」林衛國吼道,「正事正事不干,見天兒就知道打架!」
「……」先被嘲諷,後又挨揍,接下來還被熊得頭都抬不起來的林偉左右看看,後知後覺發現豬真的不見了,頓時又後怕又委屈,百感交集,再也忍不住,哪怕當著兩個弟弟的面,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哭哭哭,哭有啥用?!去給我找!」林衛國最怕被爹娘訓,對連累自己的大兒子自然也沒好氣。
想了想,不敢回家,索性跟在後頭一起找豬去了。
沒有人注意到,留在家裡哭得傷心的林小皮,對於四個人分頭出去找小野豬似乎還挺滿意,歇了口氣,癟了癟小嘴,接著,悄悄攥緊了自己的小拳頭,似乎在做什麼有些費力的事情:
「哼!哼嗤!」吃力的小模樣讓吳艷萍一驚,第一反應就是小丫頭拉臭臭了。
可一摸襁褓,乾淨清爽的手感讓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到底咋回事?
直到天色擦黑,林衛國才在自家的麥地周圍,看到了一行略顯凌亂的豬蹄印兒。
「壞了,野豬拱麥地了!」林衛國心裡一沉,忙循著印記往裡走,生怕看到麥地被豬拱得滿地狼藉的模樣,那可是明年的口糧,即便勒緊褲腰帶省著吃,那也還得交公糧呢!
可是一路過去,林衛國並沒有看到麥苗橫七豎八的模樣,小野豬似乎很是小心,儘量避開了麥苗,並沒有肆無忌憚地禍害莊稼。
夜色漸起,田埂旁邊的一處略顯深邃、較低的土地上,林衛國看到自己畢生難忘的場景:
迎著傍晚昏黃的光,一頭黑黝黝的小野豬,僅僅用兩條後腿支撐自己站著,原地騰挪跳躍,輕盈得不可思議……
而如果非要讓林衛國形容的話,此刻幾乎能稱得上清秀的豬臉上,竟然莫名顯現出了一種——
聖潔的氣息?!
第12章 增產了
完犢子了,豬都會跳舞了!
這要讓媽看見,下回罵我肯定會說我連豬都不如……
林衛國腦海里浮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麼個略顯滑稽的想法。
下一刻,兒時常年被歧視、欺負,卻屢屢被父親揪著耳朵告誡「要冷靜、要低調,千萬不能出風頭」的經驗告訴他:
這事兒不能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於是林衛國蹲在一邊兒,木著臉等著那頭豬跳完舞,四蹄落地了,然後才試著湊到了跟前。
還沒等他喊,那頭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野豬索拉下了小腦袋,剛才『跳舞』時候的精氣神仿佛忽然間都不見了,慢悠悠跑過來,老老實實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順順噹噹領著小野豬回家之後,林衛國看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被異常高興,笑得口水都出來的林小皮所吸引的時候,悄摸摸地拉走了親爹,說起了這檔子事兒。
林福根皺緊了眉頭,沉默地瞅了半天旱菸,怎麼琢磨都覺得兒子形容的場景有些詭異的耳熟。
一袋煙抽完,林福根已經冷靜下來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表示鼓勵,這才開了金口:
「應當不是壞事,等等看吧。」
聽話的林衛國這麼一等,就等到了小麥抽穗的時候。
看著比起往年、異常沉重的麥穗,林衛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爹說的『不是壞事』是指這個??
不能吧?!
要是真的那也太嚇人了……豬跳舞,能把麥給跳得多結了兩倍的麥穗?
林衛國心裡泛起了嘀咕,就特意晃到別人家的地里去,想看看是不是都增產了。
……然而並沒有。
林家村一向地貧雨稀,莊稼長得稀稀拉拉才是常態,施肥撒農藥也不管啥事兒——主要是氣候鬧的。
而今年的雨水和往年也並沒有什麼不同,一如既往地少,因此其他村民地里的麥穗,也是依然如故地稀稀拉拉。
哦,旁邊劉翠花家的莊稼倒不是稀稀拉拉的樣子——因為那邊已經基本不剩啥麥穗子了。
因著抽麥苗那時候的蟲害,劉翠萍的地是林家村唯一損失慘重的。
不知從哪兒來的蟲子,在勤勤懇懇把她家的地啃完了之後,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居然像是吃飽了似的,壓根沒有禍害其他的莊稼不說,連蟲卵都沒有留下。
劉翠花心如死灰,甚至乾脆已經不到地里來了。
愛啥啥吧,累了。還是忙著改嫁的事兒比較要緊。
村醫徐大夫的媳婦,新近跟她說了樁姻緣,讓她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徐大夫和他的小媳婦都是衛河村的人,跟林家村隔了條河的另一邊,因為徐大夫在那邊還一家子,所以媳婦平時里並不跟他住在林家村,而是留在衛河村那邊。
她每隔些日子就來探望小徐大夫,劉翠花因為婆婆常年頭疼腦熱,三天兩頭就得往衛生所跑,所以跟她以前也經常碰面。
小徐大夫不是個好事的,對於劉翠花最近鬧出的事兒不怎麼清楚,自然也沒跟自家媳婦說。
這回徐大夫的媳婦過來,就找上了劉翠花,想跟她說個事兒:
她們村裡有個男人剛死了老婆,留下一男一女倆孩子,孩子還小不能沒媽,就想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