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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那場面, 她就覺得四室一廳都能被摳出來。
但堯光道人總覺得寧歡是是女孩子臉皮薄, 在口是心非,於是他善解人意地勸了又勸。
最終寧歡推脫不過,只得應下。
最近秋冬交替,外面的天氣無常。離開天虞山時已然寒風凜冽, 但轎中的溫度卻是恰恰好, 溫暖如春。
【不行,好尷尬, 要不我整點活?】
【可我和他也沒啥好說的。】
【不會就這樣沉默著一直到混沌海叭?】
【三天三夜,相顧無言。嗐, 堯光道人昨天還說我倆是仙界模範師徒, 要是他在這裡看看這場面,一定會收回昨天頒給陸寒霜的「最好師尊」的榮譽獎項!】
【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
好吵。
陸寒霜不知何時閉上了眼, 眼不見心為淨。他試圖用修煉屏蔽寧歡。
【他最近打坐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是不是他身上的傷越來越重了?】
【不對。】
【他身上的傷就沒好過。】
不行,依舊很吵。
陸寒霜屏蔽失敗, 索性封閉五感。比起接受寧歡的精神攻擊, 他選擇當個木頭人。
不過多久,寧歡的注意力就不在他這裡了。
錦繡盒裡的小傢伙探出腦袋, 撒嬌般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寧歡逗了逗小傢伙。
幾天的功夫, 原本髒了吧唧的小黃豆變得油光水滑。它的羽毛變得更加金燦燦的, 小呆毛時不時左右飄蕩,整隻鳥看起來好新。
不是新鮮。
就是新。
寧歡將小黃豆抱出來放在柔軟的墊子上,再隨手拿過一把糕點, 把糕點掰成小塊小塊地餵給它。
小傢伙倒也不客氣。寧歡餵一口,它吃一口,吃飽了就趴到她身邊。小腦袋埋進翅膀下,閉上眼睛呼呼大睡。
一大一小都睡著了,轎子裡忽然很安靜。
寧歡百無聊賴,只得閉上眼睛也運了運氣。可她才剛剛閉眼調吸,就越發覺得體內那份不屬於自己的靈力的存在感變得更加明顯。
先前,她的舉止行為都受天道控制,天道在她身上給予了巨大的壓力和控制力。
甚至有時候寧歡都覺得,她的身體不是她的。她必須按照天道的意願行事,才能勉強掌握身體主動權。
可隨著時間流逝,這份莫名的壓力也慢慢減輕。直到在她雲海盟當上盟主以後,天道施加的壓力徹底消散。
那現在她身體裡的這份不屬於她的靈力,又是怎麼回事?
寧歡能夠察覺到這份靈力已經在她身體裡呆了很久了。或許在天道控制她之前,這份靈力就已經存在於她的心府。只是在兩種力量的控制之下,天道的力量更為霸道,所以也更加明顯。
現在那股明顯的力量消散,她心府里的這份靈力才慢慢被她發覺。
然而這份靈力,在她的心府里老老實實呆著,沒有傷害她的靈脈。可那就離譜!又沒有誰幫她療傷過,怎麼就有別人的靈力落在她的心府里。
寧歡想不通。
她只能閉上眼,散開自己的神識,自己進入心府一探究竟。
…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升騰著無數散發著溫柔光芒的光點。
毫無瑕疵的、潔白的光點有絮狀、花瓣狀、葉子狀。它們紛紛揚揚由上而落,像是無數片雪花落下。
這場雪景,便是寧歡的心府的模樣。每個人的心府場景各不相同,平生最看重什麼,修士的心府便會幻化成什麼。
這片紛紛揚揚的雪花簾幕,形成一道厚厚的、無形的壁壘,她的靈力都匯聚其中,它們都在靜靜地守護著她的心神。
只是,寧歡在一片雪白中,看到了那份遊蕩的、不屬於她的靈力。它是一縷黑色的霧氣,與她心府中其他的靈力格格不入。
寧歡嘗試著把它捉住起來帶走,可待她靠近她忽然發現,這團黑色的靈力已經在她心府里生根發芽了。
它與其靈脈形成了盤根錯節的關係,牽一髮而動全身。而且它存在著的位置十分特殊,好巧不巧就是她心脈最為脆弱的地方。
要是她執意要把這團黑色靈力驅散,她自己也會元氣大傷。
寧歡看了它許久。
看著看著,她忽然發現這縷靈力有些熟悉。
【這……好像是陸寒霜的靈力?】
【他什麼時候進去我的心府了。】
【他什麼時候救了我一次?我怎麼不知道??】
神思回籠,寧歡立刻睜開雙眼,她疑惑滿滿地看著身邊的人。只見陸寒霜已然閉上了眼睛,想必已經入定許久,不知外物。
寧歡皺了皺眉。
在她目前僅有的記憶之中,她不記得自己曾經受過什麼重傷,重傷到要他人進入心府去治療她。可是療傷的靈力又確確實實存在,她如何都想不通。
只見陸寒霜忽然一咳!
重重的咳嗽聲將她的思緒瞬間拉回。
「師尊怎麼了?」
陸寒霜並沒回她。
【舊疾復發?】
寧歡坐到他身邊去,只見他雙眼緊閉,眉心裡出現一抹厭煩之色。不知是被夢魘困住還是舊疾攻心,神色非常壓抑。
他靠在角落裡,一手撐著轎子,一手捂著胸口,悶悶地咳著。一聲又一聲,似乎是要把心臟都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