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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北覺得,可以先陪明楓一段時間,自己再去找陳塘。
蘇沉香這一次茫然了。
「還要陪家長聊天啊。」
她突然想,雖然她總是圍著蘇強團團轉,幫他做家務,和他開開心心的,可似乎從沒有想過要陪蘇強聊天。
記憶里的蘇沉香,從來都對陪父親說話是不耐煩,覺得很無聊,也覺得沒意思的。
她嫌棄蘇強什麼都不懂,嫌棄他思想落伍,還有和他說的年輕人的生活上的新鮮事,蘇強也聽不明白。
可是蘇沉香卻忘記了。
如果她什麼都不說,那蘇強又怎麼會懂得那些新鮮事物呢?
他只是一個努力賺錢養家的普通男人,忙碌著工作,很少分心去關注那些新鮮事。
蘇沉香突然垂了垂小腦袋,手機貼在耳邊,想到了很多很多。
她覺得她老爸貼心,賢惠,是因為他永遠都順著她,從沒有讓她為難過。
就像是……就像是她驅鬼的工作,還有來往著那麼多的客戶,還有白雲觀的前輩。
他明明擔憂得不得了,每次她工作的時候送她出門,碎碎念要她小心,也每一次都等她回家,多晚都要一起吃飯,絕對不會先動筷子。
他也會在她回家的第一時間先無聲地掃過她是否安好。
可她沒有想過要把工作上的事說給他聽,那他就算再擔心,也從來不會多嘴追問她的秘密。
他怕不識趣,讓她不高興。
「不識趣」。
什麼時候父親的關心,需要用這麼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詞彙來形容。
「蘇沉香?」陳天北在她不說話很久,突然問道。
「沒事。謝謝你陳天北,你讓我有明白了很多。」原來她一直都享受著蘇強的包容。
來自於父親的包容。
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很好很好的女兒,其實,她也還只是將將及格。
做人原來並不是那麼簡單。
蘇沉香抓了抓小腦袋,放下陳天北的電話,又打開房間的門走到客廳。
蘇強正在給她洗衣服。
現在天已經冷下來了,外套很厚實,因為是買得很貴的外套,只能手洗,他埋頭心無旁騖地給她洗著厚實的外套。
蘇沉香站在客廳里看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走過去,靠在客廳門邊,想了想對蘇強說道,「今天我去林總家了。之前他家不是撞鬼了麼,把林總和林雅嚇壞了。今天我和周師叔就去幫他找害他的人。」
她慢吞吞地把今天自己都做了什麼工作說給自己的父親。
正搓洗著外套的蘇強詫異地抬頭看她。
蘇沉香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遇到什麼危險,能讓我遇到危險的厲鬼還不存在呢。」她就像是講故事一樣,講著那無恥又卑劣的陶總,還有所謂他的「愛情」故事。
這些,或許曾經在家的時候,她和陳天北,和其他人談論的時候蘇強會同樣聽到一些。
可這樣單獨說給他聽,卻是第一次。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里,蘇強突然紅了眼睛。
他看著站在燈光下的自己的孩子,偏了偏頭,之後卻露出了笑容。
「抓住了人就好,這陶總真不是個好東西。林總這是被徐麗連累了啊。」他聲音沙啞卻輕快地跟女兒一起「討論」。
這樣的討論,聊天,是他從沒擁有過的。
他從來不敢主動問,因為他怕他的小香會再一次覺得他煩。
可現在,他的孩子卻耐心地聽著他這沒有半點建設性的笨笨的回應。
「可不是。我都罵他了。而且他活該,被女鬼咬爛了一張臉。我和周師叔都看出來了,不過都沒管……他臉上那傷口上都是陰氣,癒合不了。」
雖然是陰氣,不過蘇沉香卻沒有抽出來,冷眼看著那些陰冷的孽氣融合在陶總臉上的血肉里。
周師叔也當沒看見。
可見,無論陶總怎麼裝可憐,可大家也都沒有被他騙了。
「他害了那麼多人,都是罪有應得!」蘇強很有正義感地說道。
蘇沉香用力點頭!
「還有,林總家最近沒有傭人敢上門,我想推薦小白過去打打工。她不是要結婚了麼,想攢點私房錢。」
她輕快地和蘇強說著自己生活里的每一件有趣的事,抱怨了一下這麼多搞事的傢伙都要影響自己的學習了。
蘇強一邊憨憨地應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傻傻的見解,一邊笑得傻乎乎的。
父女倆的談話一直到蘇強把衣服全都清洗好,掛在陽台上,蘇沉香這才打著哈欠說道,「那我回去睡了。明天還得問陳天北大長老的事呢。」
「大長老?」
「白雲觀的大長老,陳天北說比觀主還長了兩倍,觀主得管他老人家叫師叔祖來著。德高望重,而且特別厲害。」
「特別厲害。」蘇強本來也要睡了,聽到這話,停留在房門口不動了。
「應該是吧。能生魂在厲鬼中生存十幾年,還活著生魂歸位,的確不是一般人。而且陳天北很尊敬他,說他嫉惡如仇,捨己為人,反正是值得尊重的老人家。」
「比,比觀主還厲害麼?」蘇強磕磕巴巴問道。
「那肯定的。」
「你見過這位大長老么?」蘇強有些不安地問道。
看到他不安地看著自己,蘇沉香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說道,「我今天不是有工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