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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嗜睡,虛弱,呼吸淺薄隨時都有可能斷氣,所有的有名氣的醫生都無法理解。
他花光了錢,只能抱著孩子回來,準備去打工,多攢錢再去其他的大醫院給孩子看病。
可孩子虛弱,他又不敢離開她。
哪怕家裡的老人雖然覺得這個孩子是拖累,還是願意幫他帶孩子,他也捨不得把孩子放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他每天都陪著自己虛弱的孩子,拿著最後的一點積攢的錢生活,然後在有一天,晚上來給孩子餵奶的時候,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一直都在昏昏沉沉睡覺,連哭聲都沒有的虛弱的孩子,竟然直立地趴在小床的欄杆上,在月色下歪著小腦袋定定地看著他。
他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小香」,然後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是在應合。
「我發現晚上的孩子和白天的孩子不一樣。知道她們不一樣,就想給孩子再取一個名字。她不干,就認小香這個名字。」
在一個做父親的男人眼裡,這個孩子和白天的孩子都屬於他,就像是……雙胞胎。
就算她們共享一個身體,可也算是姐妹兩個。
他想給晚上的孩子起一個名字,比如小靜,小薇,這都很好聽,都是女孩子好聽的名字。
可除了「小香」,這個孩子沒有任何表示。
他只能順著她,讓她也叫小香。
「香香,蘇沉香。」男人拿著專門買給這個孩子的撥浪鼓,看著她那雙漆黑色恐怖的眼睛隨著小玩具打轉。
她定定地趴在小床里看著他。
可他並不害怕。
做父親的怎麼可能會害怕自己的孩子。
無論她是什麼。
他只看著這個伸出小爪子抓住了撥浪鼓的小傢伙兒……醫生們說得沒有錯。這個孩子的確是健康的。
晚上的小香非常健康,有勁兒,能吃……抱著奶瓶大口大口吃奶,把白天的小香虛弱得不能吞咽奶水而更加單薄的身體支撐了起來。
她的小肚皮就像是永遠都填不飽,吃奶吃得小肚皮鼓鼓,然後躺在他的懷裡晾肚皮曬月亮。
他慈愛地看著她,幫她揉著小肚子消化。
小傢伙兒就蹭了蹭他的臉。
那一刻,他有著身為父親的滿足還有幸福。
所有的回應,幸福,一開始都來源於夜晚的小香。
她會咿咿呀呀地趴在小床上等他過來抱自己,還會趴在他的肩膀,聽他笑呵呵地叫她的名字回應,會拿小手抓著撥浪鼓給他看,會每天都催著他……趕緊再多給點奶水吃。
活力四射,看見有吃的就四肢飛快地爬向他的小傢伙兒。
學會了自己岔開小胖腿兒抱著奶瓶吭哧吭哧吃奶,慢慢地變得胖嘟嘟的小傢伙兒。
會揮著小胖爪,應合他,歡迎他,哼哼唧唧會撒嬌的小傢伙兒。
那麼幸福,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這是他最可愛的孩子。
甚至,讓這個小小的嬰孩兒的身體也因為她能吃能玩,變得強壯起來。
「所以,其實對我來說,小香就是又回來了而已。」蘇強緊張地對陷入深思的大長老說道,「我一直以為小香會一直都在。可我說了分辨出她的話,小香就不見了。可我,可我一直都希望,她還會回來。」
他幸福地養著自己最可愛的胖閨女,甚至哪怕知道她或許不是善類,也不在意。
只要她是他的孩子,這就夠了。
哪怕她有著活人不可能有的純黑沒有瞳白的眼睛。
哪怕她有一天,突然小爪子伸向窗外,把一條扭曲的掙扎的恐怖鬼影抓進房間,趴在鬼影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吃掉了這恐怖的影子。
可他都覺得沒關係。
他從不在意這個。
白天的小香也在慢慢地好轉,雖然有點遲鈍,卻還是能睜開眼睛,弱弱地哼唧一聲,能夠虛弱地在他的幫助下吃奶水。
這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他就想守著兩個孩子,看著她們一起長大。
於是他自以為是地有一天對她說,晚上的小香他也很愛她。
這一天後,胖嘟嘟的小傢伙兒在晚上沒有醒來迎接他。
他叫她的名字,可孩子依舊睡著,沒有和曾經的每一個晚上那樣睜開眼睛回應他。
或許鬼……是不能戳破她的不同的。
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晚上的小香,他本能地知道不能讓人發現。
沒有辦法和其他人一起商量,求助,他只能用最笨拙的辦法,就是等。
每天晚上都等在小床邊上,希望那個咿咿呀呀對自己叫的小香還能出現。
她一直都沒有再出現。
直到一個殘缺的老人直接找上門。
「方大爺說我的小香魂魄不全,本來是魂飛魄散的命。只是奇怪得很,她的魂魄里融入了厲鬼的一部分。」
蘇強就對陷入思考的大長老誠實地說道,「厲鬼的那部分就像是釘子,把她的殘缺的魂魄釘在身體裡。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小香。我不知道小香是怎麼出現在孩子的身體裡,方大爺當初說,可能是路過的厲鬼想要附身,可我覺得不是。」
厲鬼要附身,那直接滅殺了殘缺的嬰孩兒的魂魄多麼簡單。
為什麼要把她的魂魄釘住,留下她?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