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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卿霎時紅透了臉,這般直白的震驚讓他無暇顧及她的抗拒,只回想起昨夜的點點滴滴。
魚姒此刻才意識回籠,昨夜這個人的失控恣意的縱情與此刻面紅耳赤的小媳婦樣兒交錯閃過,讓她感受到了分裂。
後頸仿佛仍有他炙熱手掌的熨燙摩挲,一下下捏著她的後頸肉,讓她渾身一軟。又俯下頭輕吻細吮,以牙尖啃咬,好像叼住獵物一樣逗弄。
魚姒回想到這裡,一抖,不受控制地探手摸摸後頸,那裡好好兒的,有點牙印,沒有血窟窿。
都怪他當時跟變了個人似的異常兇悍,唇齒上的款款溫柔,怎麼想都是最後的仁慈啊。
魚姒更加糟心,扯過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裹好,瞪他:「我要接著睡了,你不要再動我!」
青娘本來就不喜歡與他……此時生氣也是應該的,晏少卿望著她漸漸又蹬出來的腳丫,上面齒痕曖昧,又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藥膏,嘆了一聲。
不塗藥,怎麼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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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姒發覺自己在做夢。
因為周遭漆黑一片,氣候乾熱,顯然不是暮春初夏。
更重要的是,身.上的人完全沒有幾個時辰前的遊刃有餘與豐富經驗,不必提吮.吻.啃.咬,也不必提揉.捏.撫.弄,他只有手掐在她腰上。
這分明是她的「新婚夜」。
魚姒痛得想推開他,但事與願違,她抱緊了他。
太遭罪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手箍得更緊,幾乎要把她的腰折斷。
魚姒神志不清,又累又乏又痛,但心裡的滿足充斥著腦袋。
忽然,她又到了自己身邊,聽到自己痛得嘶氣,而他還在平復的呼吸驟然一滯。
過了會兒,他起身穿了衣裳,對她說要去書房溫書。她唔了一聲,徹底墜入黑甜夢鄉。
魚姒漸漸屏息,她已經知道,這一夜與明晚的一夜,有著她不知道的事情。
果然,他端著燈盞離去後又回來。
他尚且青澀的臉上滿是無措,眼角眉梢殘留的欲色都被張惶掩蓋住了。
魚姒靜靜看著他掛起床帳,看著他在床邊坐了許久,滿目掙扎,最後羞恥地做下決定,顫著手輕褪她衣衫。
雪白腰間青紅一片,他被衝擊得恍惚不已,又全都翻湧成了懊悔,隨著目光往下,他又震驚又自責,眼裡的愧疚幾乎能夠溢出來。
她看著他抖著手把她的衣襟理好,躺到她身邊,睜眼無眠,翌日不聲不響出了門,去了醫館。
又是晚上,自己柔柔依向他,他臉色微僵,生硬拒絕。兩個人同床無眠,良久,她滿腹心事睡著,他又點起燈,解開她衣衫,打開了藥盒。
塗完後,他對著她腰間的痕跡發了許久的呆。
眼前一瞬又到了五天後,她還是不死心,夜間輕輕扯他衣角。他掙扎猶豫,最後還是溫聲問她是不是睡不著,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她能怎麼辦?只能不甘心地放棄,委屈入睡。
原來那時,她睡著後,他又點了燈,去看她腰間。那裡的痕跡消退了半數,不再那麼可怖,但還是讓他凝重看了許久。
十九歲的他,那個時候心裡在想什麼,一點也不難猜。
又過了五天,他才應了她的暗示,只是這回沒有橫衝直撞,沒有緊握她的腰,所有的力道都輕極了,生澀又小心,款款若風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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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姒睜開眼,無言的沉默包裹住了她。
換了個角度,什麼都清晰明了起來。
比如他每次並非興致缺缺應付,在黑暗中她看不到的月光映照下,他忍得很辛苦。
比如渴求就在他眸中翻滾,但他顧慮著什麼,只是低下頭,吻住她,稍夠滿足。
比如每次將她送到淨室里後,他總要在門口停留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不捨得離去。
比如她每次昏睡過去,都是他面紅耳赤代為清理,然後兀自慾念難平,許久才睡。
比如她每次沐浴出來時總是在他面前故作羞澀,他的反應也並不是她以為的無動於衷。
他明明很想做點什麼,但最後都忍住了,於是風也平浪也靜,一如他們這麼多年。
明明只要有一個人開口,都會有所不同。
但她被困於愛戀,他受制於脾性,所以這麼多年,他們交心也不曾。
怎麼就能把日子過成這樣?
魚姒回想這麼多年的婚姻,簡直糟糕透頂。
愛讓她膽怯,只要能做他的妻子、聽他溫聲喚「夫人」就夠了。愛也讓她貪婪,心底永遠在叫囂著不滿足,想要他的愛想的發瘋。
可悶頭付出無異於閉門造車,她永遠事倍功半,讓他明明躺在她身邊,她卻愈來愈荒蕪空洞,一遍又一遍地想像若他真的愛上她會是多麼幸福。
魚姒默默坐起身抱住膝頭,銀紗在日光下閃曜明燦,交錯映過她眼眸。
如果沒有失憶,恐怕他們就真的要一拍兩散了。
她是真的打算放過他,也放過她自己。
她不想讓他們變成怨偶。
讓一切停留在還算美好的時刻,讓往後的餘生也能有些慰籍,雖有恨憾,終究雲散。
魚姒將臉埋下去,深深吐了口氣。
感謝失憶。
她終究還是不甘心。
不甘心與他一別兩寬,不甘心他的妻子會變成別人,不甘心她的愛戀沒有結果,不甘心自己餘生都要躲著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