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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眠:「這都是嚴郎一卷一卷卷宗翻出來的,我在側看著,也心驚憤怒,尤其許多人,都是勤勤懇懇安分度日的貧民百姓……」
難怪宋氏敢侵占百姓土地,還敢鬧出百十人命,原來他們手上早就沾滿了血,麻木不仁,不知痛癢。
「除此之外,逼良為娼,欺男霸女……林林總總,簡直罄竹難書。」
柳靜眠說到這裡,頓住緩了緩才接著道:「只賀氏常雇的打手便有數十之眾,那些人手上多少都沾著人命。」
所以昨日,如果沒有那位世子,他們……
柳靜眠也想到這一點:「你們昨日是如何脫困的?」
「你也許認識,正是定遠侯世子。」魚姒道,「我家表哥是隨他到臨安來。」
柳靜眠訝然,「真是意想不到,那他此來目的,你應當也知曉了。」
魚姒頷首:「奉旨查案。」
柳靜眠這才道:「世子在明,嚴郎在暗,今上對臨安問題很是看重,此番查辦務必一盪即清。」
魚姒回首失憶以來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感慨:「放在去年,哪裡想得到我也能卷進這風波里來?」
一切的開始,好像是從失憶後沒多久溫氏拜訪她,特意提醒賀嫤。
魚姒突然想到:「昨日的事,溫氏知不知情?」
柳靜眠微愣,也無話。
也許她不知情,所以從頭到尾沒有出手幫忙,提醒也沒有。
也許她知情,只是……默然旁觀。
溫氏費盡心思嫁入賀氏,為的,只是將他們繩之以法而已。若他們出事,有嚴詢與柳靜眠,賀氏罪行便會再加一等。
「總之你們再出門小心些,我回去和嚴郎商量一番,讓捕快們多多注意你家附近。」
魚姒頷首:「我省得的,你放心。」
柳靜眠:「如今的你,我自然放心。」
魚姒:……
柳靜眠噗呲一笑:「開個玩笑,你恢復記憶後,真是沒以前可愛了。」
「叩叩。」
「青娘?」
柳靜眠的揶揄僵在了臉上。
魚姒心中也是一慌,她應道:「我在,夫君有事麼?」
外面人道:「有一些事。」
柳靜眠趁機溜之大吉:「我話說完了,就先走了!不必送!」
魚姒眼睜睜看著她說漏嘴後飛快溜走,門邊的晏少卿正微微皺著眉,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柳靜眠啊柳靜眠,你可真是——
魚姒強作鎮靜,剛要起身迎他,又想起自己不該迎他。
她昂起下巴,扭過頭去,不看他,「夫君有什麼事?」
昨夜被這樣那樣大半夜,清晨又發了通脾氣,現在不待見他才是正確之舉。
晏少卿收回視線,將門關好,坐到她旁邊,欲言又止:「青娘……」
魚姒更加心慌,她還沒想好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就聽他道:「我知道青娘與柳小姐是多年密友,情分不一般,但有時候,也不必聽她所言。」
魚姒:「……?」
魚姒將頭扭了過來:「比如?」
晏少卿嚴肅地道:「比如她方才說青娘你沒有以前可愛,這話委實沒有道理,青娘你不要信。」
……原來他沒聽到啊。
魚姒鬆了口氣,她還沒有做好與他攤牌的準備。
「我知道嘛,我美麗又可愛,你成日裡就會拿這兩個詞來糊弄我,也不嫌乏味。」
晏少卿心頭警鈴大作,青娘覺得這兩個詞乏味了嗎?
看來今天需要換一些詞,他心下一邊極速思忖,一邊道:「總之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青娘你不要聽柳小姐的。」
魚姒瞅著他,忽然就想對他說,柳靜眠說的可也是真心話啊。
失憶前賢惠貞靜的她,他難道也覺得可愛嗎?
不見得吧?
想到這裡,魚姒發自真心哼了一聲,「夫君來就是為了這事?」
青娘這是不喜歡他說柳靜眠的不是。
晏少卿有些發愁,走了謝臨,又來了柳靜眠,在青娘的心裡,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排上號?
「自然不是。」他抿抿唇,抬起眼瞧她,窺著她的臉色緩緩道,「我聽說青娘醒了,所以想問一問青娘……」
「問一問青娘腰可還酸,腿可還軟?」生怕她又氣惱,聲音都放輕許多。
魚姒不防他竟問這個,臉唰的紅了。
即使心性歲歲長,可從前,他們夫妻哪裡說過這種話?
別的經驗與閱歷都足夠豐富,在這一點上,卻十足匱乏。
且,放在從前,哪裡敢想他問這閨中私密?
晏少卿都已做好了她惱羞成怒的準備,可誰知,她竟只紅了臉,瞪他也沒有。
他回味自己的這句話,耳根也燒了起來。
好像的確很沒臉沒皮。
在床上都是尋常,下了床,怎麼聽都像耍流氓。
可他沒那個意思啊?
等等……青娘只是紅了臉,而沒有氣惱,是不是……「不許問!」
……原來,是他想多了。青娘只是反應遲鈍了會兒。
晏少卿想清楚,不由得又唾棄自己,難道青娘沒有氣惱,他以後當真要沒臉沒皮來討青娘歡心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青娘若不舒服的話,我想為青娘舒緩一二。」說完,他緊張地觀察著她的每一絲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