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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卿也清楚這一點,非但清楚,他已想明白嚴探花與柳大小姐會出現在臨安的原因。
嚴探花苦讀十數年,一朝登科及第,不可能棄官閒遊。
他要麼是來上任的,要麼就是奉命前來臨安。
而柳大小姐又這樣警惕……
晏少卿不再思索,只微微嘆了一聲,喚道:「青娘。」
魚姒被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後,不由得嗔了他一眼,「夫君怎麼啦?」
雖然嗔怪,但還是主動問起緣由。
他的青娘啊……晏少卿更覺得放不下心,原本他不能在她身邊就已經夠難安的了,現在柳大小姐又突然出現,不知會帶來多少未知的變數。
晏少卿心中嘆了又嘆,開口也帶著無奈的不舍:「青娘獨自在家,萬萬要注意安全……」
魚姒沒想到她的夫君竟然緊著時間在馬車裡就開始絮絮交代起來了,一時間又尷尬又甜蜜,她瞥了柳靜眠一眼,柳靜眠知趣地別過臉,眼觀鼻鼻觀心。
晏少卿交代了一項又一項,越說越捨不得。真想將青娘帶在身邊,一步也不離,可……唉。
絮絮溫柔的交代漸漸消了聲,魚姒看過去,他眼角眉梢都訴說著不盡的擔心憂愁。
只為她而已。
心頭軟塌塌的,魚姒握緊了修長勻稱的手,湊到他耳畔:「夫君別憂心呀,青娘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
晏少卿不由得反握住她的手,想開口,又是嘆。只能溫聲哄:「是,青娘聰明伶俐,靈敏機智,最厲害了。」
臉上一燙,魚姒窘得頭也不好意思抬,埋在他肩頭,「夫君說什麼呢!」
馬車裡還有兩個人呢啊!!
晏少卿不覺得他的話哪裡有問題,只是魚姒這麼羞窘,他又哄:「好,夫君不說了,快到家了,青娘收拾一下好不好?」
哄來哄去,馬車停了下來,魚姒勉強從晏少卿肩頸里抬起頭準備下去,結果正對上柳靜眠意味深長的目光。
魚姒:……
魚姒:「咳,看什麼啊?沒見過夫妻密話啊?」
正好晏少卿已經下去了,柳靜眠也毫不遮掩,她戲謔地笑:「密話?我只看到有一對夫妻眾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可真是旁若無人。」
魚姒理不直氣也壯,毫不心虛:「哪兒就眾目睽睽了?明明才幾隻眼睛而已!」
放完話,一溜煙便竄出了馬車,見著夫君已經伸出手,她一下彎起了眼睛,輕巧跳了下去,嚇得人連忙張開懷抱,將莽撞調皮的小妻子抱了個正著。
還沒來得及開口訓斥,她又討好地甜甜一笑,抱著他的脖頸蹭來蹭去,嗓音打著捲兒撒嬌:「好嘛好嘛,青娘錯啦,再沒下次啦,夫君別生氣嘛。」
晏少卿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唯有後怕真切在胸中迴蕩,他穩穩抱著人,也想不起來先放下,自覺自己已經夠嚴肅:「青娘,方才真的很危險!」
魚姒識時務猛點頭,聲音更加誠懇嬌柔:「青娘真的知道啦,夫君就寬限青娘這一回嘛。」
晏少卿猝不及防聽見這句,心神一亂,臉瞬間紅了。
上次床.帷間,他都要止歇了,偏偏她還撩撥不停,信誓旦旦說再來一次沒什麼,結果求饒的還是她,酥聲哭吟著求他寬限寬限……
「好夫君」、「好哥哥」、「卿卿晏郎」循環迴蕩在腦海里,綺麗旖旎活色生香。
晏少卿更加面紅耳赤,連忙翻篇:「好了,青娘先下來吧。」
魚姒成功矇混過關,仗著夫君看不到,偷偷笑了笑,愈發狡黠,很快又斂出無辜純良的神態從晏少卿懷裡下去。
站定後才想起來柳靜眠還沒下來,剛想搭把手,誰知柳靜眠自扶著人家嚴先生下來了。
這般親密自然,簡直同他們這種成了婚的夫妻也沒什麼兩樣,又是為什麼還未成婚呢?
諸多疑問,待會兒都能得到解答,魚姒本想把人往前廳帶,但她想了想,還是慎重將人帶到了正堂。
「櫻桃,備茶,把門關上。」不容置喙的口吻讓櫻桃一凜,會意頷首。
外面毫無走動的動靜,想來是都避開了,柳靜眠面色重新沉靜起來,「我隨嚴郎至此,一路上分明極低調,可一入臨安,還是被人盯上了。」
魚姒緊張地問:「是因為……」
柳靜眠看了晏少卿一眼,他沉著地斟茶,推到了魚姒手邊,看起來似乎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樣淡然自若。
仿佛是察覺到審視的目光,晏少卿微挑眉,平靜道:「我可以迴避。」
魚姒看了看他們兩個,頓時沖柳靜眠翻了個白眼,「我夫君最是正直坦蕩,你擔心他口風不緊,還不如擔心我。」
這般巴巴地維護,讓柳靜眠也翻了個白眼。
當年就知魚姒情真,來之前她還擔心過好友會不會已被生活磨平稜角,現在一看,根本是分毫未改。
「我與阿眠到臨安來,是來走馬上任。」卻是嚴探花打破了局面,他冷淡地陳述,「臨安官府腐朽,大族鄉紳霸道猖狂,三者沆瀣一氣,百姓苦不堪言。」
「去歲年初,臨安宋氏聯合鄉紳官府侵占百姓田地數千畝,百姓求告無門,屢次被以暴鎮壓,最終發生血案,致一百一十三人橫死。」
他聲色愈發冷凝:「及至暮春,有兩人死裡逃生奔赴入京,於京兆府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