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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該怎麼辦呢?天大地大,她只是想有一處安穩無憂的容身之所啊。
魚姒從王表妹那裡回來,剛進院子,就看到映在窗前的人影。捧著書在看。
書房還看不下他嗎?
魚姒有一點不想回去,她的計劃還沒開始,現在面對他的話,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攪擾她心志。
煩死人了。
魚姒踢著鞋尖踢踢踏踏進了門,不等人抬頭,惡聲惡氣怒斥:「你來幹嘛!」
晏少卿有一瞬的沉默。
好像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這絕不能給她知道。
晏少卿移開目光,放下書,以拳掩唇,「青娘與王表妹商議好了?」
魚姒偏偏不好好回答:「沒有商議好的話,晏表哥要親自去嗎?」
這話沒有道理,晏少卿感受不到任何邏輯,好在他也只是隨口一說,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去哪裡玩的話,青娘與王表妹決定就好,我都無礙的。」他誠實地說道,「我有別的話要與青娘說。」
他又有什麼事要與她商量,以至於等她到這時?
魚姒不想聽,過往她聽得已經夠多,最後在他心中還不是落個「賢妻」而已。
不理睬他,她逕自坐到梳妝檯前,揚聲喚櫻桃備水,又卸起了首飾。
晏少卿見此,下意識就想等待她梳洗完畢,可他又想,櫻桃能做的,他為什麼不能?
「我為青娘梳理頭髮好不好?」
魚姒正與牢牢纏在釵上的一根髮絲鬥爭,冷不丁聽見這句,手上一重,釵頭米粒大小的真珠迸開,滾落到了梳妝檯上。
銀釵頓時禿了一點。
「晏少卿!」
他誠心要擾得她不得安生是不是!從前為什麼他對她興致缺缺還沒有說清楚!失憶後他的矇騙也還沒有個解釋!他的愛到底是依從什麼萌生她至今未得知!成天在她心頭腦海攪來攪去沒個安生,現在還把她的釵弄壞了!!
她怒目而視,「出去!!」
晏少卿的腳無比聽話的抬了起來,幾乎就要邁出去,可他的意志艱辛控制住了身體。
自從想通了許多方面,他現在的直覺無比靈敏。
譬如此刻,他直覺他真的出去青娘會怒氣加倍。
於是他只是飛速轉動頭腦,立刻賠罪:「是我錯了,我不該突然出聲嚇到青娘,我再賠青娘支釵好不好?」
反應快到魚姒的怒氣戛然而止。
「剛好我前日已經吩咐木檀去定了支釵,原本是想給青娘的禮物,現在拿來給青娘賠罪,不知道青娘肯不肯收?」趁熱打鐵。
魚姒繞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說什麼,餘下的怒氣讓她繼續瞪他:「拿原本要送我的釵來賠罪?!」
的確不太合適,晏少卿又道:「那支便用來賠罪,禮物再定,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魚姒正要問問那釵是什麼模樣,比之禿了的這支如何,忽然便意識到,不對啊!
「晏少——」
「青娘耳璫還未卸,我來幫忙好不好?」
同時出聲,魚姒啞火。
突如其來的請求簡直要把她砸暈了,這人這兩天真的不對勁吧?!
從前他就算體貼她,也只是問一問疲累不疲累頭疼不頭疼,或者病了時的關切以及四季交替之時的噓寒問暖,他什麼時候體貼到這種梳洗小事上來了??
厚臉皮,厚臉皮。晏少卿默念兩遍,厚臉皮道:「青娘不說話,是默認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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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姒:「夫君,我覺得不然這樣,在明天出去玩之時,順便去靈隱寺拜拜如何?」
這話的含義晏少卿不至於聽不出來,他心下大窘,耳後燒紅一片,卻不肯功虧一簣,只好佯裝聽不懂,點頭:「靈隱寺是遠近聞名的佛門聖地,說來也有許久沒有去過,青娘想去的話,明天去拜一拜也好。」
魚姒:「……」
魚姒委實費解,從前靦腆內斂老實又好擺平的晏少卿哪兒去了???
懷疑人生的一會兒功夫,耳上突然有道溫熱觸感,叫她一驚,抬眸看去,正對上他伸出來的衣袖,盡頭消失在她視野末端。
「青娘莫動,耳璫是要這樣卸嗎?」他緊張地問,聽起來像乖巧好問的學生一樣。
乖巧什麼乖巧!他竟然敢先斬後奏動她耳朵?!
魚姒深深覺得是這幾日陽光太過燦爛,讓他竟然敢動手動腳起來!
婚前一年,婚後四年,或許還要加上她還沒記起來的那一年,一共六年,她這個賢妻麻木咽下的酸甜苦辣,總要一件件問清楚。這麼多年的心結,也一定要先解開。
新婚夜不圓房都能是因為他下不去手,那圓房翌日的拒絕,會不會也別有隱情?
還有一直以來少之又少的房事,她都盡力找了藉口安慰自己。或許是他不喜歡,或許是他俗欲淡薄。但無論如何,心裡不是沒有失落,想,也許其實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只是不喜歡她而已,所以才會俗欲淡薄。
但失憶後,他的反應證實並非是她想的那樣。
那一次她沒有要,他卻情難自抑懇求她給他。
飽覽風月話本,她可以肯定過往自己每一次給予的反應在矜持含蓄的前提下都足夠誠懇,那麼問題來了,同一個人,只是矜持含蓄與無所顧忌的區別,真的會讓他反應相差那麼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