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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道門,什麼動靜都聽得清清楚楚,晏少卿還欲叩門的手僵在了半空。
一刻鐘後,櫻桃推門而入。
「我問你,我當初是不是還學了下廚?」
聲音都帶著抖,櫻桃頭更低,如實道:「並沒有。」
沒有?
魚姒身形微頓,轉過身來,直直看著她:「那別的琴棋書畫呢?」
櫻桃:「琴棋書畫……因為想著姑爺許會喜歡手談,您只在後來淺顯學了點圍棋,其他的,都沒有。」
都沒有……難道那些話,自己真是在誆莫飄飄?
不管怎麼樣,心中稍稍好受了些,魚姒走到她面前,低聲問:「夫君在外面?」
櫻桃:「是。」
魚姒抬眸,仿佛能夠透過緊閉的門扉看到靜靜佇立等待的那個人。
只是想一想,也受不住了,魚姒匆忙又轉過身,「我從前給夫君做的裡衣呢?」
櫻桃比木檀更熟悉這間臥房,很快便找出一件,捧到魚姒面前。
裁剪得體,針腳細密,去歲夫君撩開衣袖示意給她看,她卻因為沒臉面對自己的「傑作」,一眼也沒看。
魚姒輕輕撫過平整襟口,不期然又想起去歲夫君教她手談。
那時她只顧自己辯解,現如今回想,夫君問的「青娘一點也不會」,是很疑惑。
疑惑她竟然一點也不會,可見夫君並不知道她的圍棋是為他而學,或者說……是她從來未說過。
魚姒深吸口氣,目光避開出自她手的這件裡衣。
原以為只是用步步為營謀得姻緣,又花樣百出謀得夫君的心,她實在是沒想到,這場她一個人的傾心,還佐以了從未想過的付出來澆灌。
而他從不知曉。
第65章 不許走
晏少卿默然佇立, 夕陽斜照在他臉上,也不能增添半點溫度。
「少爺,柳小姐說少夫人沒遇到什麼事, 就是回來時有些不適。」木檀稟道。
有些不適?晏少卿袖中的手緊了緊,看了她一眼。
木檀會意上前叩門:「少夫人, 晚膳您可有胃口?不若熬些清爽的湯吧?」
裡面很快傳來腳步聲, 木檀側身退後一步,晏少卿上前, 只等門開。
「小姐她睡——」
話音被強闖的動靜嚇沒了,櫻桃呆若木雞, 木檀抱歉地看著她,解釋道:「少爺太擔心了,櫻桃姑娘應當能理解的吧?」
晏少卿已經管不了身後, 疾步進了內室,可餘光看到似乎臥在床上的一團身影,手上頓時緩緩將帘子放下。
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快步到床前, 又緩緩在床沿坐下,這才傾身端詳已經睡著的魚姒。
眼角紅潤潤的, 看起來似乎被淚浸過,眉尖也微微顰蹙著, 讓晏少卿不禁探手輕撫, 想要撫平。
待收回手, 身後也傳來了腳步聲, 他沒有回頭,只問:「青娘是哪裡不舒服?」
櫻桃:「小姐……月事提前了……」
晏少卿緊皺的眉心更皺,「什麼?」
櫻桃:「就是……女子月事若不正常, 可能會出現腹痛之類的情況……」
晏少卿不知道,青娘的月事向來很準時,也從沒有過腹痛,怎麼會突然提前呢?
「那現在是不是要熬點糖水?」
成婚之初,有一天青娘忽然通紅著臉與他說要去廂房睡。他以為青娘是不習慣與他同床,即使初為人夫,也知道要體貼妻子,哪有讓妻子睡去廂房的道理?且自己比她大三歲,理應照顧她的。
可聽他說要分床後,青娘卻更羞赧,磕磕絆絆吐露出分開睡的緣由。
他聽完,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分開睡,翌日,左思右想後,他慎重去找了大夫。
大夫所言令他深為震撼,回家後,他猶豫許久,才期期艾艾開口關心,可青娘卻說她並不腹痛,也並不難受,還反過來安慰他不要擔憂……
櫻桃:「奴婢這就去吩咐,姑爺您別吵著小姐。」
這不必她說,晏少卿掖緊被角,擺手示意她去。
房中重歸沉寂,掖了被角,手卻仍停在原處,他凝望著並不安寧的睡顏,眼中的疼惜幾乎要溢出來。
原來是月事攪擾得她萎靡至此,也難怪……她要將他擋在門外、無暇顧及。
輕撫她臉龐,溫溫熱熱,昔年大夫之言浮現,晏少卿又緊張地去握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青娘的手比往日要涼一些。
看來青娘這次實在是遭罪,晏少卿心情沉重,想了想,再次將被角嚴絲合縫掖好,坐到了床腳。
做戲做全套,櫻桃端著糖水進來,用腳踢上門,心裡過了一遍勸晏少卿離去的話。
可所有的準備都在看清房內情形的一瞬間被粉碎。
晏少卿聽到動靜,看也沒看:「你先哄青娘喝。」
這……這……櫻桃恍恍惚惚,尋常男子得知夫人月事,關懷兩句已經是好的了,雖然姑爺向來體貼,但也不必體貼到這個地步吧?!
她情不自禁往床頭看去,微微偏過去的臉看不清是怎樣,可想也知道心中恐怕也是不平靜。
小姐要是知道姑爺會坐在床腳給她捂腳,還會選擇扯這個謊裝睡嗎……?
不管怎麼想,她頭更低,將戲做全:「小姐?小姐?醒一醒……喝了糖水再睡吧?」
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