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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什麼?」
魚姒撅了撅嘴,又從屏風後探出頭來,尋求證明:「夫君說了可以看顧我的,對吧對吧?」
櫻桃也從屏風後走出來,晏少卿朝她微微頷首:「我照看青娘,你不用擔心。」
這樣的話……櫻桃還是不太放心:「那就麻煩姑爺了,小姐不能洗太久,水溫了就要叫她出來,不能慣著她。」
魚姒聽到這裡皺了皺小臉,還是沒說什麼。
櫻桃出去沒一會兒,小二就送了熱水來,晏少卿將門閂好,確認窗戶也都閉著,這才對魚姒道:「可以了,青娘洗吧。」
魚姒笑嘻嘻應了好,接著便寬衣解帶起來。
將將要坐下的晏少卿一僵。方才看著她們主僕說話時不覺得,現在他才發現,這屏風竟將裡面所有的動靜都映得一清二楚。
她纖長的手指褪下一件又一件衣服,有條不紊,賞心……悅目。
臉上瞬間燒紅,晏少卿猛地轉過了頭,慌亂斥責起自己。他怎麼可以這般不正經,竟欣賞起她寬衣的姿態了?!
這與輕薄的浪蕩子有何區別?!
斥責過後,心亂如麻,可眼睛能不看,耳朵卻不能閉上。窸窸窣窣的聲音仍沒有停,像從前每一次他解開她衣帶時一樣。
晏少卿突然想將櫻桃換上來。可開弓哪有回頭箭?這時候反悔,恐怕魚姒要委屈哭了。
心中略穩了下來,他尋到背對的位置坐下,乾脆開始默背典籍。
一開始十分流利,可漸漸的,水聲侵占了他的耳朵。應當是她在撥水。
水也許有些熱,她輕嘶了一聲。
晏少卿覺得房中熱得有些過分了,他閉了閉眼,耳邊卻又傳來她輕輕飄飄的哼唱,無憂無慮,像快樂的小百靈鳥。
魚姒從前沐浴很安靜,出來時若他在房中,她就會害羞起來,支支吾吾轉移話題。
與平日的從容溫柔很不一樣。
很可愛。
其實那個時候,他心裡總會不可避免起一些念頭。但若叫魚姒知道,只怕會當場震驚,生氣也不是沒可能。
後來他問過別人,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劣根性這個東西,最好還是結結實實藏起來,別叫接受不了的人發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暗暗嘆口氣,抬眼卻沒見著人,晏少卿一驚,下意識想找一找魚姒,可就在轉頭的剎那,他整個人僵住。
血液仿佛也凝滯了。
屏風上的影子……那……
他忽然意識到,他曾無數次擁有過的美好,原來竟是這般模樣。
「嘩啦」一聲,晏少卿猛地清醒過來,他連忙轉過頭去,一眼不敢再看。
耳邊儘是自己雜亂的心跳聲,他的腦子好像成了漿糊,什麼也想不了了。
「夫君,青娘洗好啦!快聞聞青娘香不香!」
心跳驀地一滯,晏少卿胡亂點點頭:「很香,青娘先睡吧,我也要沐浴了。」
魚姒的笑臉一頓,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明明她都沒有搞壞,夫君居然還是羞成了這樣啊?
再說下去,夫君羞暈了怎麼辦?魚姒按下壞心,乖乖道:「好的哦,那我就去睡了,夫君你也快點哦。」
快點?為什麼要快點?
晏少卿理智知道她的意思是慢慢洗的話水會涼,但,但——
他一句話也回不了,落荒而逃。
可逃到屏風後面,他才發現他錯了。這裡花香濃郁,還摻雜著淡淡的重蕊香,與方才魚姒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的衣服還搭在屏風上,所有。
青荷精緻,晏少卿轟然紅透了臉。
·
冬夜寂靜,房中熱氣已經悄然散去,晏少卿終於還是跨出了浴桶。
即使已經很小心,還是泄出了一二水聲。想起之前魚姒在這裡時他所看到的,他心跳更快,恥地甚至想奪路而逃。
不知道魚姒她……
晏少卿再也想不下去,匆匆系好裡衣,心中亂糟糟的什麼都有,慷慨就義一樣邁出了步伐。
沒有聲音。
是魚姒不好意思,還是……
竭力自然地微微抬眸,可看清床鋪的一瞬,他所有的臉紅心跳都銷聲匿跡。
魚姒睡著了。
這真是……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將他重重包裹,無奈與好笑侵占他心頭。
他真是……
唉。
也不是第一次了,晏少卿心不在焉將系帶一一重新系好,在床邊坐下。
魚姒睡得很安穩,眉目安然恬靜,一點也看不出之前怎麼樣過。也或許根本就沒有怎麼樣過。
她才多大,懂什麼?就算害羞也羞不到點子上的。
唉。
晏少卿將燈放遠,剛躺上床,她就自發翻進了他的懷裡,熟稔地找到最舒服的姿勢,兩腳丫蹭了蹭他的腳,又不動了。
無奈與好笑戛然而止。
先前看到的美好,此刻就貼在他胸膛前。
從前不知是何模樣,貼著也只是不自在一陣,可現在……現在……
晏少卿重新煎熬起來。
他面無表情望著風格簡約的床帳,試圖想一些別的。
策論……駢儷……絕句……西湖……荷花……
等等?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那精緻的青荷,晏少卿有些鬱卒。
真的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