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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姒十分捧場:「怎麼會是見笑呢?夫君是天下第一厲害!」
晏少卿失笑,繼續道:「還有就是煎茶手談,偶爾侍弄花草。」
這也太閒情逸緻了,魚姒目光欽佩。
晏少卿:「……」
掩飾性咳了一聲,晏少卿努力忽視耳後熱度,反問起魚姒:「那青娘平日喜歡做什麼呢?」
此刻安然靜謐,氣氛靜好,魚姒沒有多想,乖乖道:「喜歡很多呀,吃茶糕看話本、搗花汁砸核桃、踢毽子捉迷藏……」
這是無憂無慮的閨閣生活,也很像她會愛做的事,晏少卿原本沒覺得哪裡不對,可聽著聽著,他忽然想起從前的魚姒。
彎唇淺笑的柔順容顏浮現腦海,晏少卿微微皺眉。他有點想像不來從前的魚姒釣魚摘桃追貓的樣子。
她多數時候都在料理家事,少數時候在與別家夫人聚會,閒暇時會做女紅,偶爾會同他一起侍弄花草。
原來她年少時一點也不貞靜嫻雅,反而還很跳脫頑皮。
晏少卿想起新婚那晚,她分明懵懂無知,卻很快做出低眉順眼的溫順新婦樣子,是因為覺得嫁了人便不是小孩兒了是麼?
難怪她失憶後與從前判若兩人,這分明是沒了顧忌與約束,恢復了本性。
而這些,如果不是她失憶了,或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晏少卿心情有些沉重,他又想起那封和離書。今天他想起和離書的次數有些頻繁,但這一次,他反省起自己。
本性難移,五年間她卻牢牢約束著她自己,言行舉止挑不出一絲出格。是不是正因為她已經太累了,而他一無所覺,所以她才失望後悔,想要和離?
「夫君?夫君夫君?」魚姒蹙起眉,夫君怎麼又走神了呀?
晏少卿按下心緒,溫和一笑:「時候不早了,青娘該睡了。」
魚姒敏銳察覺到她的夫君好像有心事。她佯裝未覺,又如昨夜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進了他的被窩,並仰頭甜甜一笑:「夫君!好夢!」
晏少卿:「……」
什麼思緒都沒了,晏少卿眉心跳了跳,還沒說話,某人就又流暢打起小呼嚕來,假的不得了。
……算了,算了,難道要與十四歲小孩子計較嗎?
魚姒錯過了昨夜,現在貼在溫熱結實的胸膛前,明明打算盤打的頭昏腦脹,卻越來越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他平穩清淺的呼吸聲,仿佛是熟睡的模樣。
魚姒睜開眼睛,一點一點地往上磨蹭,很快,她磨蹭到了他肩頭。靛藍床帳落下來,什麼光都遮得一乾二淨,魚姒什麼也看不到,卻還是微撐起身,久久看著隱約的輪廓。
在幾天前,誰若是跟她說她心甘情願與一個陌生男人同床共枕還歡喜得睡不著覺,她一定把那人罵得再不敢胡說。
現在,魚姒慢慢低下頭,離他的面容愈來愈近,兩個人呼吸交錯。
幾乎能肯定位置,魚姒閉上眼,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唇貼上了溫熱柔軟的物什。
歡喜乍然鋪天蓋地。
第10章 那是他的妻
魚姒有些心虛。
從早膳開始,夫君就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在認真糾結什麼,想和她說一說似的。
該不會是昨夜那偷偷一吻叫夫君發現了吧?!難道夫君當時還在醞釀睡意嗎?!
魚姒忐忑極了,夫君麵皮這麼薄的人,當時肯定不好意思睜開眼睛戳破窗戶紙,所以只好裝聾作啞,等到合適的時機來規勸她。
早膳顯然不是那個好時機。魚姒目光游移,厚臉皮只作不知。夫君一向勤勉,必是等不得她久久磨蹭的,屆時她還不直接矇混過關?
我可真聰明!魚姒暗暗贊了自己一句,本就細嚼慢咽的用膳速度更慢了。
晏少卿心不在焉用完了早膳,余光中魚姒還在秀氣小口地喝著粥。
羞恥盈滿心頭,他不自在地移開眼,深深吸了口氣。
今日已是第三日。
究竟……要不要、要不要……
晏少卿兩手不自覺握拳,決心卻始終定不下來。表白一舉,實在是太過輕佻,魚姒能習以為常地掛在嘴邊,是因為她年紀還小,可他卻已二十又三,不能不莊重檢束。
尤其,現在他在她面前是完全的長者,對她有著不可或缺的責任,他必須要保持莊嚴穩重的正面形象來引導她、照顧她。
再者,若是表白,又能說什麼呢?如她一般直言「喜歡」嗎?
耳後溫度驟然升高,晏少卿苦惱又尷尬,這、這怎麼說的出口?
可……青娘說她會開心……
魚姒實在嚼不下去了,她心中無聲哀嚎,夫君往日從不拖泥帶水,怎麼今兒在飯桌上坐這麼久??他明明都已經擱下筷子了!
難道那麼輕輕的一個吻真的踩到了夫君的底線,叫他鐵了心要她改正?
不!什麼叫改正?!夫妻間親一下又怎麼了!反正她從前肯定沒少親!夫君若是開口,她就拿過往甜蜜來控訴他趁人之危!
魚姒忽然加快了用膳速度,咕嘟咕嘟將粥用完,清脆一聲,湯匙落回碗裡。她剛要掩面漱口好強詞奪理,對面的人忽然站起身,匆匆丟下句「去書房」就大步出了門。
魚姒:?
她怎麼覺得夫君好像是落荒而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