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時空晶界
帶著某種似是而非的明悟,陸峰和豪徳寺瑪麗再次進入這間教堂。這裡非常安靜。不,不能說安靜,教堂里的每一個信徒都在虔誠地向女神祈願,嘴唇微動,發出極細微的聲音。看著面前一排排長椅上滿滿的都是人,陸峰更是驚訝。正是因為這些聽起來像是低沉的嗡嗡聲的禱告,才顯得教堂如此安靜吧。以至於陸峰推開門的聲響都如驚雷一般。信徒中卻沒有一人抬頭張望。
一名女神的戰士端著白燭走上大廳,身後跟隨著教堂的神父。他們都穿著激昂身體裹得十分嚴實的白色罩袍,顯得肅穆而莊重。那名女神戰士開始念誦禱詞,抑揚頓挫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中漸漸高亢。那股明媚的氣息也隨之如海潮般揚起。
「這難道是……信仰之力?」終於,陸峰摸清了那股力量的本質。「神明……!?」
在陸峰的認知中,數碼世界的所謂神明主要分為兩類。高端的是概念和權限,古樂獸、啟示錄獸、世界樹、四聖獸,都是此類。低端的,則是統治力或者公推而出,例如奧林匹斯十二神,甚至號稱「大地與風之守護神」的伽樓達獸。但如今陸峰知道了,原來在數碼世界還有一類神明——信仰成神!原來異界小說里的信仰成神真的存在。
知道了教堂的奧秘,陸峰默默退出。對這些人,陸峰是並無惡意,暫時算是非敵非友吧。只是心底閃過一絲陰影,讓他有些忌憚。但他不可能為了這絲忌憚將這些人類怎麼樣。
大阪都的混亂還在繼續,到處都是頂著黑暗之花舉止瘋狂的市民。陸峰眉頭緊皺,他和山木滿雄想的一樣——不能讓大德拉庫吸血魔獸回來。眼下這些黑暗之花還沒有被收割,供給大德拉庫吸血魔獸的黑暗力量還不是那麼恐怖,一旦讓大德拉庫吸血魔獸回到現實世界,收割這海量的黑暗之花,在這個超究極體不出的時候,就再也沒人能制住它了。
可是眼下的日本又應該怎麼辦呢?陸峰滿是擔憂地看著這個已經陷入崩潰的世界……
妖狐獸很幸運,因為牧野家距離陸峰的租住地不遠,她趕上了陸峰打穿網絡世界的機會,得以順利逃脫。再次見到妖狐獸,牧野留姬幾乎喜極而泣。好不容易用冷漠和鎮定壓抑下驚喜的心情才沒有把妖狐獸抱進懷裡。秦聖子見狀一臉微笑地關上木門,讓妖狐獸和牧野留姬獨處。難得看到外孫女感情流露,作為外婆她很高興。
基爾獸就沒有這種幸運,它孤身在野生一號網絡中徘徊,因為只是區區成長期,受到其他數碼獸團體排擠,只能獨自抵抗網絡世界中越來越大的壓力。直到這壓力降它體內深深隱藏的本能驚醒……
「真是惡劣的環境啊……」
「人類也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這個新主人擁有的純粹情感很好……或許可以快一點讓他前往數碼世界了……」
「還是先脫離這個世界吧……」
睜著豎眸獸瞳的基爾獸蜷縮著身體,不但沒有柔弱瑟縮之感,反而像是正欲獵食的猛獸,散發出捕食者的兇悍氣息。在被它隱藏的白色腹部,沒有人看見,黑色的「數碼危機」標誌已然泛紅!
數碼危機,那是僅憑存在就可以令數碼世界分崩離析的強大證明!在它的影響下,堪堪壓制大德拉庫吸血魔獸的睡神系統再次變得岌岌可危。大德拉庫吸血魔獸當然要利用好這次機會。它欣喜若狂地強行探出腦袋,生生擠開野生一號網絡的縫隙。
現實世界陸峰立時感覺到無數黑暗之花的力量在聚集。仿佛原本自由散發的花香忽然有了目標。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陸峰都準備在必要之時出手,把大德拉庫吸血魔獸打回網絡世界。
滴~!
「你們似乎有麻煩了?」從電話里傳來彩羽尼奧可惡的聲音,就算對神木滿雄來說也是如此。「而且是解決不了的**煩!」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如果只是專業那個你的目的達到了。」山木滿雄語氣冷淡,就好像大德拉庫吸血魔獸即將脫困這件事根本不存在。
「不要這麼倔強。山木,儘管你事先留出了足夠大的冗餘,我仍然認為,你還是低估了數碼獸這種生物。」彩羽尼奧停頓了一下,「這是我用生命得出的結論……」
「……你想怎麼做?」最終,山木滿雄還是鬆了口。之前的故作羞惱,冷硬抗拒,不過是一種姿態,一種自身不利情況下端起架子的談判行為。待彩羽尼奧語氣稍軟便立刻就坡下驢。原本應該是山木滿雄求人的,卻好似彩羽尼奧上趕著來提供幫助。
「我會幫你暫時控制住那個虛擬網絡世界。這次日本的事件也會成為人類大規模進軍數碼世界的藉口。不過,得先讓他們輸一場……」
「然後讓你成為英雄是嗎?」山木滿雄略帶嘲諷地說道。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掌控日本命運的那個人了。
「英雄?」彩羽尼奧發出鄙夷的怪聲,「我從來就不想成為那種東西,我只想做殺死英雄的人!」
談話結束,山木滿雄頹然坐在靠椅上。他失敗了,他低估了數碼獸。儘管他還有許多計劃許多手段。但在殲滅計劃將日本帶入了一個危險的境地後,山木滿雄不得不徹底接受彩羽尼奧的幫助。這使他失掉了最後的主動權和翻身的希望。
美國在日本和韓國游駐軍,在「北海道末日」發生後,龍山基地、烏山空軍基地都有派遣偵察機抵近觀察,甚至進入日本空域。
此次,各種戰鬥機、偵察機、直升機早已從周圍的普天間基地、橫須賀艦隊基地等地出發,在四國島南部與北方來的空中部隊匯合。這些飛機攜帶大量信標,發射至日本周圍海域。這些採用最新技術的信標將用一個特別的「時空晶界」(利用時空震盪、時空通道等技術開發的黑科技)把黑暗之花泛濫的九州、四國、本州三島包圍。
某種程度上,是將這一大塊區域置於區別於地球的異次元維度中,相當於開除了日本的球籍。也只有這樣才能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後控制事態。
然後,彩羽尼奧啟動了真正的「人類防禦計劃」!雖然之前曾答應將人類防禦計劃的發動權交給山木滿雄,彩羽尼奧卻絕對不會把這個計劃完整的交給他。只要隱瞞下一點點,就足以讓結果天差地別。
由數碼vt公司構建的超巨型網絡世界——數字地球,啟動了!網絡管理局的野生一號網絡和數字地球相比,簡直就是螞蟻和鯨魚的差距。這是一個真正將散亂的網絡世界整合升級為一個真實的虛擬世界的宏偉計劃。而它產生的力量,也是空前的!
所謂的國際網際網路,實則是由一個又一個的大型區域網加上連接這些網絡的路由器組成的珍珠鏈。它是龐大的,同時也是脆弱的。數字地球藉由無處不在的「波」,突破了脆弱的路由限制,真正將網絡世界變成了一塊鐵板!
就見虛擬的世界中,十三根紫色天柱忽然潰散,化作無盡光雨,分散開去。大德拉庫吸血魔獸欣喜地以為它終於突破了人類的束縛,撕開野生一號網絡才發現,外面是另一個更加巨大,沒有邊際的網絡世界!無盡紫色光雨化作細密的紋路嵌進數字地球之中,這才是十三台根目錄伺服器真正寶貴的地方,它們便是整個數字地球的地脈、全圖。
陸峰仔細感受著野生一號網絡的震盪,他身在現實世界,這種感知是很粗略的。他甚至沒能察覺到數字地球的展開——完善的數字地球已經不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
黑暗力量騷動平息了下來,這代表事情暫時告於段落了嗎?泉光子郎和基思仍在努力。既然人類的方法被網絡管理局堵死了,那麼數碼獸的手段呢?泉光子郎武裝進化為賢者獸,嘗試使用數碼符文改造計算機、電話。經過三天多的嘗試,他們成功了。然後得知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人類要進攻數碼世界了!
這和之前的進攻不一樣。倉田明宏屠殺數碼獸屬於私人行為加上科學研究;東京之戰是雙方的試探攻擊,人類比較被動;魔神國度的建立是人類的主動試探,是政府組織的小規模進攻,這從領導者居然是彩羽尼奧、西格爾這些人就知道了。而現在,國家認為已經可以甩開這些私心過重的個人了,派出真正的軍隊對數碼世界進行攻擊。而這也是當今世界各國人民的呼聲——日本的慘狀讓民眾們驚恐了。一夜之間,相當於「滅國」。他們再無法用「事不關己」的藉口安慰自己了。
所以大規模進攻數碼世界已經成為必然,政府和民間的同時發力促成了這次超快速的軍隊集結。美國是當然的領袖,歐洲置身北約之內緊隨其後。日本本是極想參加的,奈何泥轟境內「喪失」橫行,軍事力量幾乎被摧毀殆盡。殘存的政府人員只能逃到美軍保護下的琉球群島組建臨時政府,根本沒有能力攙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