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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受傷了。」
城主痛苦地咳了一聲,破碎的鮮血溢了出來。
神鏡主沒有得意的神色,也不曾見到暴露之後的懊惱。
但的確,他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對城主下手了,既然城主已經決定點破這一切。
殺掉一個神祇附身的東西,是很簡單的事,只可惜始終不曾殺過一個神。
神鏡主這樣想著,提著劍向城主走過去。
城主一邊咯血一邊笑,笑得好像他生來嗜血一般。
長劍在划過城主脖頸的前一刻,尷尬地停在了空中。
神鏡主的神情終於再也不那麼從容淡然了。
「既然我早知道一切,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向你攤牌呢?」城主幽幽地道。
那長劍像是經過了一陣痛苦的掙扎,而且從試圖殺死城主到試圖自刎,然而都並沒有成功。
「白費力氣。」城主大笑著,「我早告訴過你,最欣賞你的是神帝。」
神鏡主用盡最後一分力氣,也沒能讓長劍動搖分毫。
雖然不願意讓城主看了笑話,但是他口中只有支離破碎的兩個字。
「可惜……」
「是啊,真可惜。百年蟄伏,百年……」城主荒唐地大笑著,「但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神鏡主再也沒有了聲息。
城主靠坐在一旁的地上,表情裡面的張揚在神鏡主聲息全無之後也消散不見。
「其實你做得很好,從來沒有任何人發現,我也只是察覺到了不對所以試探了一下。」他淡淡地道,然而神鏡主早就已經聽不見了。
「可是,你做得再好都並沒有用。因為從一開始,你就是被選中的。」
城主臉上的神色之中其實有幾分哀戚,但是又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神鏡主再次睜開了眼睛。
那裡不再是強作淡漠的平靜。
城主跪了下去,以他方才表現出來的驕狂,很難讓人想像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讓城主跪下。
但那人異常淡然,仿佛這一切都很自然一樣。
而這本來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城主的頭垂了下去,不敢再向上看。
「陛下。」
神鏡主——或者說是占據了神鏡主身體的神帝並沒有回應他。
他像是有些感慨一般,眼神越來越遠,遠到渺茫。
「真是許久不見了啊……」
帶著嘆息的聲音其實不太正常,但只在瞬息之後,那降臨而來的神祇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
他從容地勾起了唇角,像是在唇間呢喃著一個深愛的名字。
「九州。」
……
姜小樓從接近紅月的地方跳了下來。
確定了這一輪紅月是假的,那麼久沒有什麼再靠近的必要了,而至於那高處的變故,卻是她難以接觸到的。
雖然仿佛可以一試,但是器靈的警告姜小樓還是記在了心裡。
會死人的。
在那個層次之中,即使是她,也可能會殞命。
貿然上去,只會干擾玄月宮的布局,既幫不上忙,也沒有什麼大用處。
姜小樓索性回到了玄月宮。
神鏡主跑了,仙衣之主還在,想來那個胖子也挺耐打的。
姜小樓大搖大擺回來,但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事實上一無所獲,所以非常暴躁。
一般人不會想著要在這個時候來撩虎鬚的,但也不代表所有人都畏懼於姜小樓。
屠仙宮主略退了一步,靈機閣主走上前來。
「界主可有發現?」
「沒有。」
「那麼,界主是怎麼離開玄月宮的?」
姜小樓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只不過不足與外人相道。
靈機閣主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界主還是說一說吧。」
姜小樓皺眉,「這不是什麼能說的事情……」
她頓了一頓才明白過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了?」
姜小樓掃視一圈,明真和衛靜陽站在一起,仙衣之主被裹了起來,神色飄忽。可能是明真的功法暴露了,但是這本來就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就算有人來找麻煩姜小樓也能擺平。
這麼看來,麻煩就不像是她的屬下惹出來的,而且明真和衛靜陽兩個人本來就不像是會惹麻煩的人。
那還會是什麼?
她掃視了一圈,忽而才意識到自己究竟看漏了什麼東西。
「幽魂宮的人呢?」
「界主離去之後不久,月典的賓客就被屠仙宮主壓制下來,總算清淨了一會兒。」靈機閣主道,「在那時,界主的兩位屬下也控制住了那位城主。」
局面事實上沒有什麼問題,非常安穩。
但這只是一時之間的。
「忙亂之後,我們才發現幽魂宮主不見了。」靈機閣主道,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平靜,「而幽魂宮內亂,近乎一半的弟子在幽魂城主的帶領下強行離開了玄月宮。」
姜小樓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幽魂宮,還有那個蘇正,果然要出事。
但她並不在現場,從靈機閣主的話語裡面也聽不出來什麼端倪。不過,楚文茵消失不見,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姜小樓皺眉問道:「他們是怎麼出去的?」
「我亦不知。」靈機閣主道,「也同樣不明白。玄月宮此時難進難出,縱然是我和屠仙宮主也做不到,那群幽魂宮弟子們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