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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戒指是當年他給姜小樓見面禮的時候送出的那枚,姜小樓送還回來,他本以為是要劃清界限的——可是並非如此,裡面的悟道石的價值閆無情那些靈丹翻十倍也比不上。
姜小樓怕他不收,著重強調了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閆無情握著戒指,指節有些泛白。
這孩子看起來聰明,其實從來都不夠精明,姜小樓還是把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他知道自己追不上遠去的劍舟,也不能就這麼趕去還給姜小樓。
閆無情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在上面劃掉了姜小樓的名字。
從此以後,這張紙上只剩下兩個人了。
……
與此同時,鈞弦峰。
鑄劍峰開始招攬新弟子之後,鈞弦峰就成為了劍宗所有劍峰之中最沉默的那個。
同樣是人丁稀少,從前的鑄劍峰師兄妹之間親密和睦,鈞弦峰卻從來都並非如此,景鴻楨和雲昭關係平平,江聞月和這兩位也都不太好,師兄妹們各過各的,他們的師父也是如此,非大事哪怕是徒弟們也見不到劍尊本人。
但是鈞弦峰從上到下顯然都很習慣這樣的關係,即使他們也都知道正常的劍峰之中會是什麼樣子的,可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妄想著自己和師父師兄們之間會有友好的關係。
而鈞弦峰諸人的洞府,更是一個比一個遠,生怕再自己洞府附近碰見任何人一樣。
但有一點,鈞弦峰和鑄劍峰是一樣的,後山禁地,非請勿入。
這些年以來,都沒有哪個修士有幸來到這裡參觀過,所以也沒有人知道,鈞弦峰的後山沒有什麼詭異的,也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洞府。
一個和雲昭生得有幾分相似,但比雲昭還要更加俊美一些的修士獨居其中,皺眉望著擺在自己面前的一把破劍。
「現在你滿意了?」
片刻後,他面上原本沉靜的神色被一絲跳脫取代,帶著點孩子氣道,「當然不滿意。」
第99章
前往仙魔戰場的劍舟要比前往天外樓的簡陋許多, 當然劍舟之上的修士們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宗門肯在路上庇護他們就已經足夠了。
像姜小樓這樣還戴罪在身的,當然更沒有立場了, 仙魔戰場作為一個強制任務,她不得不接下來。
但好在劍宗也沒有弄出鐐銬或者枷鎖一類的東西, 甚至沒有任何人看管,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前往仙魔戰場這樣的懲罰又不重, 而一旦中途逃脫要面對的就可能是叛宗的罪行, 這些修士們當然明白。
姜小樓在劍舟的船舷之上向下望去, 依然有裊裊的煙霧。
這些煙氣之中的一些像是要接上青天, 還有一些卻未至雲層就已經消散。姜小樓只看了幾眼,就不由有些心煩意亂。
江惟打算做什麼?而她又能做什麼?
天外樓在此時道,「這樣的手段是為了加速天地重連——但是作用沒有那麼大, 應當也只是一枚閒棋, 不必憂慮。」
也就是說,這只是江惟隨手為之?
姜小樓蹙眉,依舊有些心緒,卻也不是為了劍舟之下的雲煙,而是想起了在劍閣之中那段記憶裡面的凡人。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卻總想起幼年時候在學堂外面偷聽那些教書先生們授課。那些儒生心中的聖人仁慈悲憫,可從她那時來看卻也只看出了漠然。
天地不仁, 聖人不仁①……
姜小樓輕輕嘆了一口氣,一轉身差點從船舷邊掉下去……
「花師兄?」
花熠然沒有先行驚擾她, 就是怕這種事情發生, 但好在姜小樓平衡能力不錯,只是被他嚇了一跳罷了。
花熠然不言,只是拔劍出鞘。
姜小樓當即領會了他的意思, 頓時有些驚喜。
「來戰!」
……
在劍舟上面打架這種破壞公物的行為當然是不可取的,二人都是可以御空的金丹修士,於是雙雙跳出了劍舟,在劍舟十里之外的雲層之上才真正開戰。
劍舟之中的修士們原本不解,聽到了兵刃相接的聲音才反應過來,有些好奇的立刻也離開劍舟,在戰圈外圍看熱鬧。
花熠然那把劍名叫「霜華」,劍如其名,亦如其主,在雲端之上每一劍都帶出了冰涼的雲氣和霜雪,劍氣冷冽,同時又十分華美。
姜小樓就要樸實得多了——畢竟也不能指望她用大錘挽出來個錘花這種離譜景象,大錘來回之間,只有破空之時尖利的聲音,和堅韌無法摧毀的「意」。
花熠然更重於劍法的修行,姜小樓的錘法卻花哨不起來,但是她在戰鬥過程中使用的那幾招明明看起來很平常,卻根本就無法躲避,姜小樓從神像之中悟到的凡人刀意本就圓融,而在此之上,她這幾日又在其中加入了對於《鑄劍術》記憶的領悟!
霜華劍留下的傷口會自動凝血成冰,姜小樓不但身上掛彩,連發梢都結了雪花,但是花熠然也沒能比她好到哪裡去!
「她……她怎麼捨得下手的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旁觀的修士們都要看不下去了。
這不是因為姜小樓對於花熠然下了什麼狠手,而是姜小樓一錘砸在了花熠然的眼眶上面,給那張近乎完美的臉上留下了黑紫的淤痕!
見此情狀,花熠然並沒有怒意,反而眼神一亮,出手更加狠厲,霜華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