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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藏書閣那些道藏,讓姜小樓對道韻衝擊的忍耐力遠高於旁人。然而若非姜小樓這一個月每日都要堅持道藏的修行,甚至比林殊規定的三十本還要讀了更多,她也絕做不到這樣的地步。
場內只有沙沙的落筆聲,最先答卷的弟子已經交卷了,但卻是一臉的懊惱——他悟道很快,也很急切,生怕兩個時辰寫不完,卻忘了道無先後,卻有高下。
陸陸續續有人交卷離開,但並沒有影響到還在書寫的人。
快到一個時辰的時候,姜小樓才終於停筆,再抬起頭時,考場內已經只剩下零星幾個人。
江聞月還在,還有一個凌霄峰的弟子,和一個丹玉峰的弟子。
姜小樓交上答卷,那個丹玉峰的弟子緊跟在她後面,但他的答卷卻讓此時還在考場外面觀望的弟子們議論紛紛。
以考場內外的距離,他們固然看不清楚答卷上的內容——但也用不著看,因為那是一張白卷。
再一看服飾,是外峰弟子的制式。
為了一點虛榮心在考場內留到最後,至於嗎?
姜小樓走出來的時候,並不清楚這些弟子們的想法,就被嘲諷的眼神包圍了。
那丹玉峰弟子忽然道:「一群庸人。」
「……?」
那句話好像在那些主峰弟子裡面點了個炮仗一般,那個丹玉峰的弟子卻揮揮衣袖瀟灑的離開,背影很灑脫,速度卻快到那些主峰弟子都跟不上。
於是,就只剩下了一個看起來跟他是一道的人,而碰巧此人還是聞道堂內出過兩次風頭,人人都認得的。
「我看有些人,從沒聽過課,卻裝模作樣地拖延時間到最後,圖什麼呢?」
「丟不起那個人吧,但等排名出來,照樣還是沒臉。」
莫名其妙被陰陽了一臉的姜小樓:「……?」
這些人沒有指名道姓,但她又不是聽不明白。只是沒等她反擊呢,那些弟子們卻都圍著剛從考場出來的兩人去了,把她拋在一邊。
陸一刀和林殊朝姜小樓走過來。
陸一刀皺眉道:「怎麼心神消耗成這個樣子?」
姜小樓被他塞了一枚益氣丹,才意識到自己的模樣想必不太好看。
但其實她已經很習慣如此的感覺,這些日子的修煉裡面,姜小樓一直在用這種近乎透支自己的方法來趕進度。
三人坐上陸一刀的大刀,姜小樓終於調息回來。
「師兄,你不問一問我答得如何?」
她看陸一刀滿臉都寫著欲言又止,非常之糾結。
「嗯?」陸一刀猛得搖頭道,「不問不問,你心裡有數就好。」
「嗯。」姜小樓點頭,「等排名出來就知道了。」
就像那幾個弟子說的一樣。
……
浣劍峰。
眾人離開考場後,劍碑的碎片就被景鴻楨收了回來,此時正擺放在長老們的面前。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書籍。
「有關此碎片的研究,都已經從藏書閣抽調出來,諸位也很熟悉,」景鴻楨道,「若是有不曾收錄的,佐照此碎片,也可以印證一二。有勞諸位了。」
答卷被分散在各峰長老手中,按照規矩,每一張答卷需要有三人打分,再取平均。
韶羽峰的長老笑道:「看來這一次的榜首,應當就是江聞月了。」
「不出意外。」南華峰的長老附和道,「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悟性,果真是我劍宗下一代天驕!」
百川峰長老卻道:「那可未必,我等畢竟也不曾將場內答卷一一看過。」
「這些弟子裡面,除了江聞月難道還有近道之人?倒也不必如此保守。」
這些長老一邊判卷一邊閒聊一二,不經意間也暴露了一些自家態度。
劍宗九峰對外整齊,對內卻並非沒有間隙,各峰都有小心思。
「這份答卷倒是有意思,」南華峰長老忽然道,「竟然能直接從此碎片悟到劍碑之上的劍法。了不得!」
「是凌霄峰的小傢伙,悟性不錯,應當是有劍道資質在身。」
凌霄峰的長老此時卻冷冷地放下一張考卷,「滿篇胡言,是怎麼被招進門裡來的。」
看見考卷上南華峰三字,南華峰的長老訕訕道:「都還是小弟子呢。」
在此時,韶羽峰的長老卻忽然道,「你們看江聞月的答卷。」
她把答卷遞了過來,「何止是近於道,她已經能從劍碑之中見道法了!後生可畏啊,這個榜首,只怕不會是旁人了。」
諸峰長老看過之後,也紛紛贊同。
江聞月的答卷的確很驚艷,她以劍法開篇,最終離法而近道。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參悟劍碑碎片,可見其道心與悟性。
一直沒說話的赤歌峰長老卻在此時道,「急什麼呢?你們看完全部了嗎?」
「不必再看。」浣劍峰長老信誓旦旦道,「此一代新弟子,不會有超過江聞月的了。」
「是嗎?」赤歌峰長老早就猜到他會有此言,面露嘲諷地拿出另一張答卷,「你們看看這個。」
眾長老圍上來,第一眼,先看到了一筆爛字。
有人小聲道:「這也太不講究了。」
但等他們從頭往下看,震驚不比方才少,甚至已經忽略了這字有多醜了。
對江聞月的優秀他們是早有預料,但還能有另一張遠超弟子境界的答卷,卻是長老們不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