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頁
他的陰沉並不只是因為江曜的,更是因為魔域失控以及流月的背叛。
是的,哪怕江惟並沒有那麼多渠道知道幽魂宮內部的事情,可在他這裡流月已經是一個當殺的背叛者,只是因為幽魂宮天高路遠,所以他無法懲處流月罷了。
但他別的女兒可就沒有這樣的幸運了。
江惟五女之中,流月容色最美,所以她被送到了魔域。
而江聞月,則是資質最好的那個,也是最為叛逆的那個。
按照江惟給江聞月安排的路子,江聞月應當嫁給同樣在劍宗修行的景鴻楨,將來景鴻楨繼位,同時掌控劍宗大權,江聞月順理成章取得後位,那就最好。
但他沒能料到,這個很聽話的外室女進入劍宗修行之後只是聽話了一段時間,就開始違逆他的意思,反而一心一意專注於自己的修行。
這讓江惟的合作者有些惱怒,他自己同樣如是,不過,江惟也能接受江聞月的解釋。
他的這個女兒說服了他,在修真界規則不同,力量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而不是依附於一個男人。
江惟心中在冷笑,但衡量了江聞月的價值之後,對此表示自己的贊同。
江聞月已經是劍宗一峰的承劍弟子,她掌握的力量也值得江惟寬容一二。
但這還不夠。
這也就是江聞月如今會出現在國師府之中的原因。
景國上下都腐朽而華美,這讓她總有一种放一把火燃盡景國的一切的衝動。
江聞月有些絕望地想到,這個地方也許只有在被徹底毀滅之後,才能獲得新生。
就像她的父親,也只值得一死。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也還殺不了江惟——剛進入劍宗的時候她也曾因為自己的修為進度而膨脹過,甚至設想要如何弒父。
就算自幼也是被大儒啟蒙長大的,江聞月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江惟的五個女兒沒有一個不想殺他的,就算是她們的哥哥江曜也未必沒有這樣的心思。
但是隨著江聞月的修為越來越高,對於修真界的了解越來越深,她就也知道了江惟有多深不可測,這樣的心思就被埋在了心中深處,不敢流露出來。
她知道江惟知道,江惟也知道江聞月知道他知道。
但國師府江家從來都是如此,彼此心照不宣,面上依然能做著慈父和孝女。
江聞月提起裙擺,從江惟的院中走了出來。
景國近來流行長到拖地的裙子,穿著這樣的裙子還要保持儀態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劍宗弟子們的衣飾。
離開宗門之後她並沒有多麼懷念劍宗,但和江家比起來,她卻前所未有地思念起了她在鈞弦峰上那處空空蕩蕩,又有點冷的洞府。
淡淡的懷念神色只是一閃而過,然後變成了一絲淺淡的喜悅。
她走向了江家的客院,帶著一種少女對於意中人的期待。
「你來了。」
一個年輕男子靠在躺椅上面,見到江聞月的時候,眼神之中也有一抹笑意。
但這抹笑意很涼,涼到哪怕是最不通察言觀色之人也知道這個男子不是真正的在微笑著。
可是他自己並不知道。
這是江聞月觀察了許多天之後才得到的結論。
他——根本就不懂情愛,甚至不懂情緒,只是需要一個女人來妝點他的門面。
但是江聞月依然演得很認真,就像一個初次墜入愛河,並且沉溺其中的懵懂女郎一樣。
她笑著喚道,「公子。」
這是江家上下對於這名男子的稱呼,包括江惟也是如此。
公子笑了笑,自然地和她站在一起。
「你聽說過御靈宗這個名字嗎?」
江聞月自然而然的驚訝道,「並沒有,這是哪個大門派嗎?」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能被公子說出名字的,怎麼會是小門小派呢。」
這句話成功取悅了男子,讓他笑得更加開懷了一點。
「是個大門派——但已經分崩離析許多年了,倒是沒想到,還有死灰復燃的一天。」他嘆道,語氣之中帶著一點殺意。
「繡娘娘剛出手不久,御靈宗就重現人間,還真是……」男子似乎想嘆一嘆,但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靈動的神色來。
一個拙劣的模仿者。
江聞月在心中對他下了定義,表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仰望著他。
但男子不打算解釋,也不覺得有為她解釋的必要。
男子只是命令一般道:「準備一下,我們去仙魔戰場。」
「好啊。」江聞月欣然應下,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破綻。
……
仙魔戰場一天比一天熱鬧。
這裡本來就是紛爭的聚集地,又多了一座天外樓,如果說原本是一潭渾水,那現在就是泥沼一般了。
不過,來仙魔戰場湊熱鬧的還是低階修士居多,大修士們顧慮太多,反而無法參與進來。
只是這些束縛對於那些有門派有對頭的修士們更多一點,旁的散人卻未必了。更不必說,有些大修士雖然修為極高,但在修真界之中沒有任何的名氣,而且又十分擅長偽裝。
這讓他得以避過所有監視著天外樓的眼神,又一枚靈石也沒有掏就出現在了天外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