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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本座殺了姜采,拿她當下酒菜,再和爾等暢飲共歡!」
魔東王的陣營中,灑淚相送後,宮殿一天之內便亂鬨鬨,被搬了個空。戰火四燎,空無一人。魔東王把自己的法寶們一收,美妻愛妾們全不管,一個人悶頭逃跑。中間遇到有魔挑釁,他都當看不見。
這樣跑出個三百里,他覺得安全了些。他放慢腳程後,來挑釁他的人更多了——
「魔東老邪,納命來!」
「嘿嘿,本座瞧上你那地盤,不然讓出來?」
「老宿敵,好久不見啊。我在密雲洞中苦修五百年,就是來找你報仇的!」
因魔東王在幾位王中實力最弱,挑戰他的人最多。時間長了,魔東王再好脾氣也煩了。
於是,當前面冒出來一隻三尾狐時,魔東王少有的臉上肌肉抽\\搐,大罵出聲:「艹!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挑釁本座,憑你也配?」
魔東王一通轟火術從四方飛斜而來,去燒那炸尾巴的狐狸。
瑟狐愣住,手裡抓著一旗幟,還沒來得及搖旗吶喊,就被撲面而來的魔火嚇住了。好在他不是一個人,身後一道劍光划過,澈亮至極,瞬間竟將劈來的火劃破了,黑蒙蒙的夜也被劃出一道雪亮的光。
姜采柔而溫的聲音回敬道:「不知我可配與大王比試一番?」
魔東王和自己的親隨們呆呆看著前方雪亮的劍光,他們看到一著雪青色衣袍的女郎持劍立在光亮與黑夜的盡頭。幽幽魔氣從四方溢出,幽藍色的光徐徐如煙,女子衣袂掠飛,裙擦長劍。
她凝目望來,面容端雅,目中不帶什麼殺氣,反而溫和。
偏偏這樣,更讓魔駭然——
把殺氣能夠收放自如的女人,太可怕了吧!
魔東王身後的親隨們大叫:「不群君姜采!」
姜采挑一下眉,她的眉尾痣那麼一揚,對面的人就齊齊一抖。
向來鎮定的魔東王立刻如臨大敵,聲嘶力竭地開始排陣:
「攔,攔住她,別讓她過來!
「甲一,你往前面走,用遠行法術打斷她的劍氣,別讓她靠近!」
「她近戰無敵,可耗不起遠戰!」
「丙二,你拿著盾牌……」
他面色沉穩,呼吸急促,眼睛瞠大,額上汗如與敵,大聲吩咐著親隨們的行動路線。眾多親隨將他護在最中間,能感覺到這位王的手和腿都開始抖了。
姜采莞爾:「魔東王,你這麼排兵布陣,弄得我好像是千軍萬馬欺負你一個人似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出手了。」
——這也是個人才啊。
她說話慢悠悠,說話時還笑了一下。魔東王不敢放鬆,果然,此女下一瞬就抽劍而出,迎身殺來。魔東王立刻:
「上上上!別讓我衝進包圍圈,別讓她近身!」
不過重重策略,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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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中,雨歸剛和一些從魔穴中偷跑出來的魔修們戰鬥過。
這些魔修們手段殘酷,又見雨歸貌美無雙,生起戲謔之情。他們明明能很快結束戰鬥,偏偏故意拖長時間。雨歸倒是沉穩,她術法、劍法、符咒齊上,在十來個魔修的手下過招。
她多次受傷,靈力衰竭,面上一點點失去血色。但面對魔修們的調戲,她並未認輸,仍一板一眼地試圖掩飾自己的所學。
何況她也不是太慌。她神海中有姜采曾經留下的三道劍意,之前在芳來島時她用過一道,如今還剩兩道。這是她的護身符,讓她有勇氣和敵人對戰——
師姐曾說,三道劍意若全部用完,師姐就會感知到,會來救她。
她有這般護身符在,自然也敢出門歷練,打殺魔族。
只是這一次遇到的敵人太多了,雨歸應付得吃力,幾次猶豫著想用劍意,卻又因心疼而捨不得用。她猶豫間,身上、臉上被劃破的傷更重。
雨歸被魔修們用術法捆綁住,她跌摔在地時,看四方魔物包圍她。魔氣向她眉心刺來,她面色蒼白,有些後悔時,幾個魔修慘叫一聲,向外頭跌出,撲倒在地。
雨歸睜大眼,看到巫家兄妹二人倏忽出現在戰場上。巫展眉一把狼毫將魔修們甩出去時,巫長夜狼毫向雨歸身上一點,雨歸被困住的術法就自動解除了。
巫展眉甚至有空回頭看她一眼,眼中要笑不笑,神色很奇怪,說話卻嬌滴滴很軟綿:「雨歸姐姐,這是這個月我們第三次遇到你了。」
雨歸聲音低柔,低下頭:「多謝。」
她心裡慚愧,知道自己的實力在這對兄妹面前完全不夠看。打鬥結束後,三人在河流邊休養生息。巫長夜打理戰利品,巫展眉站在雨歸身邊,默默打量她。
雨歸仰頭對她一笑,溫柔無比地再次:「謝謝你們。」
哥哥不在,巫展眉便陰嗖嗖道:「你實力這麼弱,總跑出來做什麼?還不如乖乖呆在劍元宮。」
雨歸怔了一下。
她溫溫一笑。同是女子,她其實能感受到巫展眉對自己的敵意,也大約明白敵意何來。若是以前的她,會被巫展眉盯得落淚,羞愧;但是她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事,芳來島上,她見過了大師兄、二師姐、張師兄那般風采的人物後,其他困擾自己的俗事,便都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克服。
師姐一直讓她自己立起來。
而今師姐失蹤這麼多年,沒有人再護她,可是師姐能教她的,早已言傳身教教過了。若是這般言傳身教,雨歸仍是半點不長進,她才真的是朽木難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