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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也寧一凜:那絕不是尋常封印!
此念頭一出,張也寧再顧不上研究夢中的墮仙。他毫不猶豫地施法脫離夢境,跌回現實中,一口血噴出,夢中所受的傷打在道體上,自然讓他本人真正受傷了。
松林雪整片地域的不穩異象,讓有澤推門而出,急急來扶那癱倒在地、手撐著地磚的青年。
有澤慌亂:「主人,您還好麼?」
——主人的夢魘,怎麼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張也寧面色蒼白,撐地手指微微發顫。他勉力給自己施了一道療傷法術,讓自己狀態稍微好一些。他咳嗽幾聲,吐了幾口血後,有力氣開口:
「把修真界、人間封魔穴的地域圖拿給我……我要重新看一下。」
有澤扶著他坐在蒲團上,看張也寧這般虛弱,小道童怕得掉眼淚。好一會兒,其他道童急急忙忙地將圖紙拿來給張也寧,張也寧撐著力坐起,再施一清心咒給自己,讓自己混亂的靈台神識穩定下來。
他直接封印了自己的五感,讓自己感受不到道體上傳來的刺刺陣痛感,全心力拿起這地域圖,開始研究這些魔穴。
他精通道法、陣法、符咒,天下道學有關的學識,恐怕除了永秋君,無人在他之上。當他一心覺得北荒之淵有問題,一心要找出這種問題時,他當真看出了不同尋常——
張也寧素白手指一點點划過那不同的魔穴口,一重陣法在他點過的地方亮起。當他將這些一一點過後,一個以整片玄真界為依託、最核心的封印魔穴的陣眼,被他找了出來。
北荒之淵!
張也寧心力再次耗損,偏臉吐口血。他肩膀顫抖一二,抓住有澤的手,閉目問:「北荒之淵的魔穴,最開始是誰封印的?」
有澤抹眼淚,迷惘:「主人您不知道麼?那是永秋君親自去封印的啊。」
張也寧閉目,睫毛顫抖幾下。他當然知道那是師父親自封印的……所以他才不敢相信那裡出了錯。
是如姜采一直懷疑的那樣,他師父未曾盡心;還是那處魔穴與其他地方不同尋常,必須要墮仙那樣的力量,才能完全鎮壓?
張也寧起身:「我出去一趟。」
他不放心,他要重新去一趟北荒之淵,重新檢查那魔穴。
有澤追著他飄飛的灰袍走出:「主人,主人,您受傷了,不該遠行……」
張也寧縮地成寸,幾步便離開了人的視線。有澤出門時已經尋不到張也寧的蹤跡,他尋思著主人應該沒有走遠,連忙奔出松林雪,想找其他長老攔住主人。不想他才走出松林雪,一道光在他面前落下。
有澤定睛一看:「趙師兄!」
趙長陵不冷不熱地對他點個頭,說:「永秋君閉關,托我師父照看張師兄。我師父自知實力不如張師兄,平日也不會約束師兄。但今日我師父有所感應,當即向天為張師兄卜了一下。
「卦象是——困獸之局,諸事不宜;有心無力,枯木逢春。
「師父便讓我來通知張師兄,讓他近日不要出山門。」
有澤臉色刷一下白了。
他哆嗦道:「可、可是主人,已經出山門了……」
趙長陵臉色一變,半晌,他勉強安慰道:「卦象有『枯木逢春』四個字,也許並不是完全不宜……算了,我去找師兄吧。」
他當即抽身而走,在有澤指引下,前去尋找張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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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也寧身在北荒之淵時,那平時少為人注意的陌生谷底,已經被魔子於說開啟了一個空間裂縫。
裂縫越來越大,一重重迫不及待的魔疫從中撲出。
辛追施展法術打斷於說的施法,厲聲:「停下來!你把魔疫放出來,這一方天地都要被你毀了。不光修士會死光,魔修們也逃不掉。你縱是要殺修士,何必要把魔也趕盡殺絕?你自己不就是魔麼?」
於說大笑。
百葉艱難地和那從裂縫中滲出的魔疫對戰,不敢讓對方沾染上自己身上一點。這些魔疫乃神魔共棄者,沾染一點便要花很長時間煉化,而若不能迅速煉化,魔疫便會吞噬道體道心,整個人迅速變為魔疫的同類……
這些怪物們,五千年前形成;五千年後,又要被魔子放出來禍世。
百葉澀聲:「魔子……你是要同歸於盡麼?」
辛追眼見於說壓根不打算停下來,重重魔疫環繞,魔子不會死,然而這天下的生靈又不是魔子,不會死而復生。辛追用自己最強的術法攻擊魔子,拼著反噬之力也要於說停下……
於說周身寒光凜冽,唇下滲血,目若寒冰,施法之手卻很穩,壓根沒有停下的意思。
再這麼下去,這一整片空間裂隙,就要被她完全打開了。辛追沒見過無極之棄真正打開的樣子,但是從之前魔子對魔疫無歌的追蹤上,從魔子閉關去尋無歌痕跡、也不出關去追殺帶走百葉的姜采這事上,辛追看得出魔疫的可怕。
然而她心生絕望,她和魔子神魂共享,她無法徹底約束魔子。
她需要救兵!
辛追當即躍上高空,引動了自己身上師兄留下的氣息。那巨大道光亮澈天地,向於說襲殺之時,也將張也寧的氣息向外泄出。她運用師兄留給她的道法,向於說擊去。
額發亂揚,面容冰寒。
這是她的保留手段,是她的示警手段,到了該用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