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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不光要你殺不得我們,還要助他成仙。
「我不光是要助他成仙,我還要帶走他。
「神佛皆不能擋,哪怕是您這位已經證道萬年的仙人——」
她道法施展開,劍光散落四周,而她閉目開啟法相,劍光飛瀉向四方,一重重殺向永秋君封鎖此間天地的結界陣法——
「寒金鳴夜——
「萬劍之國——
「起!」
劍骨回歸後,她終於有能力開啟自己的法相「萬劍之國」。金白色劍光向外周轉,修士魔修身上的劍皆在震動間與法相共鳴,被迫飛上天際,飛向姜采。而金白色劍光之中,姜采虛立其中,天地間的劍皆隨號令,一同斬向永秋君。
一同去撕裂那陣法!
這是姜采最強的法陣,她運起自己全部的修為來發出此劍。永秋君也要為之色變,向後避開劍鋒。而隨著重重劍光在恢宏國度間的交織發力,姜采身上一寸寸浮起血絲裂縫。
七竅流血,五感皆衰,亦是在所不惜。
想要打斷張也寧的永秋君厲喝:「你瘋了——」
雪花飛揚,月光融融。草木枯敗,天地皆哭。
散落月光穿越海面,穿過雲翳,萬劍之國中的紫衣女郎長發扶風,衣袂散揚,寸寸血絲後,她的面上浮起魔氣也難以掩藏的聖輝般的微笑。
不瘋魔不成活。
不瘋,不拼盡全力,何以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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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淶海這片墮魔之海下,道體張也寧的記憶從過去天中收回之際時,眉心的墮仙印已經快如血滴滴落,難以壓下去。
而張也寧也不再壓制,只靜靜凝視著這數道奔流不休的時光長河。在時光長河中,他的一生都變得何其明朗。
若這是他無法改變的宿命,他心甘情願如此。他坦然接受任何結果,不悲不喜。
當張也寧心境到此時,他沉浮於海中的身體泛起道光,墮仙紋在他的道體上出現後,也出現在了他身體肌膚上,在他的眉心若隱若現。
他的道心,再向前跨一大境!
他任由蓬勃道光靈氣在體內飛漲時,仙人之兆開始出現。濛濛中,他的道體立於幽黑宇宙間,忽然一凜,感覺到隔著虛空,一道注視鎖定了他。
那般強悍的力量,那般讓人難以躲避的力量!
張也寧的道體生起駭然,他立時運法抵抗,但他竟然無法阻擋那道目光的凝視。而隔著虛空,一把劍光自天外飛來,一劍斬向他!
張也寧道袍縱揚,符咒結印,青龍揚首,皆去抵擋天外那劍光!
他眉心的墮仙印大亮間,他拼足力氣那那虛空凝去一眼。只這一眼,他感應到了那道注視——
一個女子一劍殺來。
她沉睡於虛妄的宇宙間,千萬年的時光中,她不曾甦醒。但在他成仙那一瞬,女子感應到後,撩目抬眼間,劍自天外飛來。
此劍勢之凌厲,乃張也寧生平僅見,他若稍微放鬆,便會在剛成仙的一瞬,隕滅於此劍。
張也寧勉力抵抗,盯著那女子。虛空中遙遠的、凡人看不見的界域中,那女子,眉目明麗,神色慵懶。
——赫然和魔子於說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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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海市蜃樓」中,眾妖和趙長陵一同逃出地宮,回頭時,那地宮已然塌陷,眾人心生恍惚。
夜間,趙長陵徘徊於沙漠中,抬頭俯眼間,看到沙丘起伏,眾妖或遠或近、或高或低的立在沙漠中。趙長陵站在沙丘最高處,回想著自己看到的那壁畫。
魏說在下面不耐煩地喊他:「趙道長,你吃不吃飯?」
趙長陵低頭,問:「一群人在下方叩拜,兩人立在稍高的地方,再有一人稍遠些,站在更高些的地方。這樣的站位,在你們妖界,代表著什麼?」
魏說翻個白眼。
他粗聲粗氣:「我們妖可和人不一樣,不厲害的人是別想站我們頭頂的。站在最高處的,只會是最厲害的。」
趙長陵若有所思。
這亦是他想的,卻不敢說不敢深思的。
所以,那張《滅神榜》壁畫上,立在最高處的那女子,要麼是眾人都要懼怕、都要除之的妖魔異類,要麼,就是……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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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戰場上,當「萬劍之國」開啟後,飛雪茫茫,修士和魔修們的打鬥慢慢停了下來。他們開始惶恐於天地異象,又去盯著那海水上空永秋君和姜采的戰鬥。
他們焦急地等待著——
忽而,永秋君封鎖天地的結界陣法,被姜采撕開了一道裂縫。
界外的生氣,靈氣和魔氣再一次能讓這裡大戰中的人感受到。
修士們恐慌,魔修們振奮。
龍女辛追恍恍惚惚地在戰鬥中停下來,一個魔修從後偷襲她,怒意連連:「都是你,害得我們魔子沒了!」
辛追回頭,面色淨白,睫毛沾雪。她似在出神,未曾躲避那魔修的攻擊。眼見要被魔修擊中心臟時,一把青傘從側外襲來,一道大力卷向辛追,將辛追拉開。
謝春山身形出現,手扣住她手臂,將她喚醒:「龍女!」
辛追睫毛顫兩下。
謝春山身上全是血,狼狽萬分。他緊盯辛追:「魔子為何能讓百葉最後崩潰?她使了什麼樣的法術,她讓百葉想起了什麼?」
辛追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