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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那般多的同樣衣著的弟子中,他也是風姿最為飄逸的那人。
然而……張師兄那般冷漠,不近人情,旁人如何討好,他都不為所動。
雨歸咬唇出神時,姜采剛結束一場棋,她休憩中,身子微前傾,托腮觀察著雨歸。
她在猶豫,要不要送雨歸一場機緣。
她前世記憶中關於雨歸不多的記憶都無一不告訴她,這般菟絲花一樣柔弱的姑娘,一直過得不太好。雨歸在劍元宮討好她和謝春山,沒什麼好結果;嫁人後又討好巫家,巫少主入魔殺盡全家後,雨歸又能有什麼好果子。
在前世,姜采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關於雨歸更多的印象。在天地浩劫中,她便如世間大部分修士一般,不過淪為無名氏,不值得記憶。不,雨歸或許都不如尋常修士……她的修為、體質,實在太差了。
脫離芳來島的女修,雨歸應該是唯一一個。但明明芳來島那些人,都是暴力美人,為何雨歸會這麼差?姜采只能看出,這個師妹身上藏著許多秘密,並且也不想讓旁人知道。
姜采是不願雨歸再嫁入巫家遭罪的……但是其實她嫁誰,又有什麼區別。
姜采沉吟片刻,洒然一笑,覺得自己魔怔了。何必管太多?她既然知道,既然看到了,幫一把便是。她將機緣給出去,雨歸能不能拿到,憑她本事。
雨歸緊張觀賽間,聽到姜采敲了敲棋盤:「雨歸師妹。」
雨歸一個激靈,連忙回身:「師姐,你是不是累了,是不是餓了,是不是有什麼吩咐?對不起師姐,我走神了……」
姜采打斷,微笑:「你又沒做錯什麼,道什麼歉?我只是囑咐你,下一場開始,你也上場吧。」
雨歸一愣,周圍弟子們也不解師姐的安排。雨歸面頰如燒,慌亂擺手:「不不不,我本領微弱,我會拖大家後退……」
姜采不耐煩了。
她語氣嚴厲:「我如何安排,你便如何做。拖後腿便沒貢獻麼?你在質疑我的執棋水平麼?我將機會給你了,你若不去,便算了。」
她盯著雨歸——她要看這個師妹,是否真的無論如何都扶不起來。
雨歸怔怔看著她,她目中波光晃動。她盯著師姐的眼睛,想到師姐那般風采。是,她不相信自己,怎能不相信師姐?何況,她也想、也想……變強。
雨歸咬唇:「我去!」
姜采露出笑。
她側過頭,微瞥目,無意識地看向張也寧那一方。她眸子一眯,看到一個熟悉的弟子被張也寧安排下場,那弟子,正是之前一直在養傷的趙長陵。
張也寧察覺到她的凝視,側頭瞥了她一眼,便移開目光。
謝春山在後嘖嘖:「哎呀,他把趙長陵派上場了?這是在擾亂你的心吧,故意用趙長陵吸引你的注意力?明知道你不喜歡誰,他偏要用誰……他算計你呢。」
姜采微微一笑:「一個趙長陵而已。」
張也寧那邊,青葉君站在他之後觀棋,憂心道:「劍元宮將雨歸派上場了。那雨歸貌美無雙,世間少有,你看場中男修們看她的眼神都發直。連我們的弟子都……哎。」
張也寧淡漠:「一個雨歸而已。」
青葉君提醒:「你不要小瞧姜采。」
張也寧回答:「我不敢。」
趙長陵在旁,眼神複雜地看一眼劍元宮為首的那位紫衣女郎——明明當日他與她一同在人間歷練。
但是今日她坐在上首,與師兄平起平坐;而他,卻是師兄手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張也寧聲音清潤:「趙長陵,該你下場了。」
趙長陵回神,他被自己師父希冀的目光盯著,深吸口氣,就此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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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陵到底是掌教弟子,也許是平時在長陽觀中被張也寧的名氣壓得太久了,到今日,眾人才發現長陽觀還有這麼一個本領高強的弟子。靠著趙長陵這枚出其不意的棋子,長陽觀贏下數場。
青葉君嚴肅的面容上帶上了三分滿意的笑。
而劍元宮那一方,雨歸下場後,各家都被自己門派人提醒不要過於沉迷女色。雖則如此,到真正比試中,與那手足無措的女郎對上時,又有幾個男修下得了手?機會只有一次,他們下不了手,便是劍元宮的其他弟子來反殺。
雨歸倒是成為了一枚用來牽制人的棋子。
場外,謝春山一邊觀看,一邊在姜采耳邊輕笑:「我以為按照你那強硬的風格,你不稀罕用雨歸這種武器。」
姜采:「送她一場機緣罷了。」
謝春山:「哦?入『三千念』的另一個人選,你挑好了?」
姜采:「只要雨歸老老實實做好我安排的事。」
謝春山沉默一下,說:「這對其他修為更厲害的弟子有些不公平。」
姜采理所當然:「修仙本就不公,天道厚愛誰本就不公。想找公平,你修什麼仙?」
謝春山忍不住笑,他的扇柄在姜采肩上敲了幾下,察覺姜采背脊在一瞬間挺直,他看去——「哦,我們終於遇上長陽觀了。呃,巫家也在其中了。」
姜采微笑:「該打起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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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那一方,巫展眉立在自己兄長身後,看到下一場比試他們遇到的敵人,有長陽觀,也有劍元宮。
她微微擰眉。
若是前三甲遇上這兩家,巫家占名額第三也無妨;但如今尚未到三甲,便與這兩家碰上,打完後必然實力受損嚴重,接下來的比試都不容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