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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張也寧在渡化生靈,周身浮起重重符印,符印如環在院中飛旋。張也寧淡聲:
「不要靠近。」
僕從們:「老爺,這、這……」
城主大吼:「把他們都給我弄出去!小姐呢,小姐被他們帶走了,他們是敵人!」
他指的敵人,顯然是姜采和張也寧。
僕從們猶豫著圍上去,卻很快被劍光和道光打出來,但在城主虎目瞪視下,僕從們只好再次硬著頭皮迎上。
夜如潑墨,魔氣在劍光下一點點被斬殺,入姜采的體內。姜采魔氣森然,讓如芳駭然。如芳嘿嘿笑:「你也是魔!你是魔,還不快毀了這裡?」
姜采垂眸,看她的眼神幾分嘲弄。
姜采出劍:「區區低等魔,連靈識都沒有誕生,只敢附身於人身上,有何資格質問我?」
姜采劍法並不算凌厲,並不一心要殺如芳。她要斷如芳的心神,抽去她心間的絲絲魔氣。雖則如此,姜采仍呈碾壓狀,逼得如芳步步後退。
姜采道:
「你不過二八年華,青春美貌。遇到一個錯誤的男人而已,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的人。何必為他毀了自己前程?」
如芳怒吼:「他騙了我!他侮辱我,我、我絕不受這種欺辱!」
姜采哂笑。
她說:「原來是自尊心作祟。因為一個男人不愛你,你便要毀掉自己去報復。但你的報復,毀掉的終究是你自己。他一無所知。
「你以為無歌是什麼?」
如芳厲聲:「他是魔!只要我入魔了,只要我入魔,我就能殺了他!」
她呼吸變得急促,招式在一瞬間變厲,氣息也爆強。她的反擊變快,姜采被她魔氣劃到,抬頭看時,見她目光渾濁蘊含絲絲煞氣,再這樣下去,魔氣種體,恐怕就拔不出來了。
她心中念頭百轉,口上仍用語言誘拐如芳:
「無歌不是魔!即使你入魔,你也殺不了他!」
如芳凹凸不平的手掌抓來,姜采躲過後,如芳因為這話而身子猛烈僵在原地。
就是這個機會!
姜采毫不猶豫,張手抓向如芳眉心。同時她高聲:「張也寧!」
張也寧回身,向她縱來。
姜采手按在如芳眉心,將魔氣從她眉心抽出時,如芳大慟慘叫,渾身扭曲,青色亮光與頭頂明月緊隨而至,籠罩住如芳。魔氣在如芳體內暴走,青色道法也隨之起伏。
以姜采和張也寧為中心,金白色和青色的道光碟旋一處,姜采長劍插於地上,地面一震,重重光向外掠去,將整座府邸絲絲縷縷的魔氣一同淨化。
「轟——」
光華璀璨,可照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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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華之後,黑夜再攏,府邸中燈籠在風中搖曳,城主和僕從們看去,只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癱倒在那對男女身前。
姜采和張也寧抬目,看向城主。城主不顧他們,慌忙奔過去:「如芳……」
張也寧握住姜采的手,看了她一眼,用目光詢問她身體是否受得了。
姜采對他點了點頭,再回頭看地上氣息奄奄的女子。
城主大人將女兒抱到懷裡大哭,警惕姜采和張也寧的動作,看著他二人的目光又慌張又害怕。姜采輕輕一嘆,垂目看如芳:
「你縱是被一個人騙了心,被人毀了婚,但你有最疼愛你的父親。你要殺人犯,你父親都從牢獄中給你找出。幾個月來,你作惡多端,你父親不聞不問,他身為城主,難道眼看著一個個人在你這裡失蹤,卻當真不知道嗎?
「如芳,不要再看之前的事了,往前走吧。」
姜采轉過身,背後,如芳顫抖著,淒涼著問出來:
「他真的不是魔嗎?」
姜采頓一下,回答:「他不是魔。」
良久,如芳問:「……即便我入了魔,我也見不到他了,是麼?他到底是什麼?」
姜采沉默許久,緩緩回答:
「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你都再見不到他了。只有他消失,天下才會平安。縱是為了你父親和你父親治下的百姓,你也應當希望他死得乾乾淨淨。」
如芳道:
「那我可以口上希望他死,心裡說愛他嗎?」
這樣的問題,誰又能回答?
如芳問:「真的不能再見一面麼?」
姜采沒有再回答。
她有些出神,情緒低落,不自主地想到了這世間無數痴男怨女,也想到了她和張也寧的前世。她情緒低落間,張也寧握了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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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魔氣盡除,已沒人歡迎他們。張也寧和姜采對視一眼,二人向外走去。姜采心中一嘆,想兩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些找他們的人,恐怕要根據這動靜找到他們了。
為了如芳,她和張也寧的逍遙也要就此結束了。
姜采側頭看張也寧:「後悔嗎?」
張也寧平時與她沒有默契,卻總在這種時候知道她說什麼,他反問:「你後悔嗎?」
姜采開玩笑:「咦,我以為是你比較肖想我。」
張也寧白她一眼,她莞爾一笑。二人邊走邊說,相攜向府外走去。衣袂翩飛,如神似仙,風采絕非凡人。一個老嫗趴在月洞門口,痴痴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忽然脫口而出: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二十多年前,皇宮裡,姜姑娘和張道長鬥法,日月無光,劈天裂地……二十年前,都城人人都記得那天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