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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展眉慢悠悠問:「是為了看雨歸姐姐麼?」
她天真無邪道:「出了這種事,雨歸姐姐在劍元宮的待遇肯定很慘,雨歸姐姐那麼好看,哥哥要幫忙麼……唔。」
她還沒說完,一條長巾就被砸在了她腦袋上,將她砸得一懵。她呆一下,巫長夜的手捂在了她腦袋上,敲了兩下:「好好說話!我是短了你吃的喝的,還是哪裡虧待了你,讓你這麼陰陽怪氣?」
巫展眉一滯。
她扁嘴,小聲:「對不起。我就是怕哥哥不要我了。」
巫長夜沒好氣:「你放心,我娶了老婆也是你哥哥。你嫂嫂要是對你不好我立馬休妻,可以了吧?」
巫展眉露出笑。她猶豫一下,決定討好哥哥:「那我們就去找雨歸姐姐好了……哎呀!」
她再被敲頭,因她哥哥恨鐵不成鋼:「是找姜采,不是找雨歸!媽的,這姜采這幾百年在修真界肯定惹了不少仇家,她這一剔骨、退出門派,肯定仇家全找來了……比起她,張也寧那邊修為全在,有什麼好擔心的?頂多被罵一罵,誰能打得過他?」
巫展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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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天邊無雲無風,張也寧親自主持法會。就如他說的那般,他將芳來島諸年的秘密,從傲明君開始,向所有人說明。
傲明君時代,芳來島奴役修真界的事,這裡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聽說;而之後的逆元骨和無生皮的秘密,聽客中不少人從聽第一個字開始,便神色大變,有些坐不住。
張也寧心神不寧,神色萎靡。
眾人看他依然皎若月華,但他氣息不穩,靈氣衰竭,顯然之前傳聞中張也寧被永秋君懲罰的事,不是假的。眾人不敢為難全盛時期的張也寧,但是……今日法會,除了張也寧,長陽觀沒有其他長老出來。
有人嚷道:「你胡說!我們門派沒有人買賣無生皮,你憑什麼指責我們門派長老?這都是你們長陽觀惹出來的事,真要說有人用無生皮,不該先懷疑你們長陽觀麼?」
有人帶頭,便有人跟著:「沒錯!你修為這麼高,誰知道是不是無生皮堆出來的……你這是賊喊捉賊。」
也有第一次聽到這秘密的人,心裡大震:「我就說那個誰百年之間修為突飛猛進,肯定是用了無生皮……這種人,太無恥了!」
「我怎麼不知道?早知道我就去芳來島了……」
多少人扼腕,多少人惶恐,多少人憤憤不平。
修士也是人,未成仙者皆是人。只要是人,便都有性格中卑劣一面。芳來島的功法放大了人性中的劣根,諸人吵嚷起來,越說越是聲大。他們蠢蠢欲動,有不安分的人四處點火。
張也寧不想與他們在此耽誤時間,他幾次看天邊情況,幾次抽身欲走。
每一次,他都被攔住:「張道友,我不相信這種事!一切都是你信口雌黃,你拿證據來。」
「對!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是要清理買賣無生皮的人麼?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剷除不服你們的勢力?」
這正是長陽觀長老們之前擔心的——人心惶惶,千人千念,你無法控制。
張也寧袖中青龍鞭出手,清光環身一圈,瞬間讓周圍空了一片。
有人喊道:「你、你幹什麼?你要把不服氣你的都殺了不成?」
張也寧淡聲:「我今日有事要走,沒有空與你們囉嗦。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信或不信,自由心證。芳來島已經叛逃,這般秘密本已是過往,做錯的事,卻並不是過去。
「諸位自省吧。」
眾人有強出頭的,瑟瑟鼓起勇氣:「我們不服氣!你今日不說清楚不能走!」
張也寧垂目,淡漠:「那就做過一場——我早說了,我有事要離開。」
諸人哪管他怎麼說,渾水摸魚的人吵吵嚷嚷間,從四面八方向他襲殺而去。張也寧青龍鞭在手,青光凜然,龍吟咆哮,自是通天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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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採在被用刑。
劍元宮剛入山門的空曠大地上,姜采跪於正中,四方長老立於高空,一道施法,從她體內一寸寸抽出劍骨。
劍元宮對弟子的磨鍊,向來是以劍入心,以劍入骨。弟子們從入門開始第一天,便磨礪自己的劍骨。劍元宮功法的最高境界,當是通身修骨成劍骨。
那一日,當是天下無敵。
然而這只是一種設想,自劍元宮立派,還無人能將一身骨盡練成劍骨。姜采不至於將全身修骨都煉成了劍骨,但是她所練就的,必定是最多的。
劍骨已成為自身的一部分,而要將這樣的骨頭抽出體內……
金白色的光過分刺目,空地四周圍觀的弟子們一個個呆若木雞,只是看長老們施法於姜采身上,他們便感到自己骨頭中一陣劇烈刺痛。眼看著金白色的骨頭一點點抽出,姜采全身沒有一絲血,可是她已從一開始的站立,轉為了跪地。
而到一個時辰,她終於撐不住,趴在了地上,手指用力地扣緊地面。
賀蘭圖在人群中,渾身血涼,呆呆地聽著周圍人的討論:
「師姐到底犯了什麼錯,要這樣啊?」
「聽說是芳來島有什麼事……哎我也不知道,聽說長陽觀今日要給大家一個說法,但是師姐這樣……我才不去。」
「嗚嗚嗚,為什麼要這樣?師姐真的要被趕出劍元宮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