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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長夜怔忡。
謝春山在旁試探:「你來到芳來島後,不覺得芳來島的習俗很怪異麼?」
——比如男子為女子附庸什麼的。
巫子清茫然:「什麼怪異?島中不是很正常麼,哪裡怪?」
謝春山和巫長夜對視一眼,巫長夜在這時湧起失望之情。他怔怔地看著自己這個年輕版的父親,知道無論這個夢中把父親弄得有多像真人,可他到底不是真人:
夢中的巫子清不過是夢主根據別人的心中記憶捏造出來的「假人」。他重複著當年發生過的事,但是他看不到自己身邊的異常,看不到除了他之外,島中所有男子,都為女子附庸。
巫子清還在傷心:「我進了島,第一時間就用巫家少主身份去拜訪島主府,想找明姑娘。明姑娘卻很生氣,還將我趕出去,不讓我再去島主府。她對我避之不及,好像我是洪水猛獸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謝春山二人都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知道芳來島逆元骨和無生皮的秘密……芳來島的女子,如何會信任島外男子?
謝春山拍了拍巫子清的肩:「喝酒,喝酒!」
巫長夜則冷冰冰道:「你只知道明姑娘,明姑娘東明姑娘西,明姑娘今天開心明姑娘明天傷心……但你是巫家少主,你身上難道沒有什麼聯姻麼?你把自己的事情扯清楚了麼,就來招惹芳來島?」
巫子清茫然眨眨眼。
然後他不以為然:「你指的是我父親給我定下的親事?看來小兄弟在巫家混也不是白混,知道不少啊……不過你放心啦,我早就寫了書信要退親了。我只想娶明姑娘回家……一輩子只對明姑娘一人好。」
巫長夜暴怒而起:「你!」
謝春山:「冷靜、冷靜!」
巫子清:「怎麼了?」
巫長夜咬緊牙關,眼眸赤紅,全身肌肉緊繃。他費盡力氣,讓自己不揍這個人:越是聽到這些誓言,越是想到日後的故事。
巫長夜粗聲粗氣:「我出去吹回兒風。」
他掉頭就走,把迷惘的巫子清扔給了謝春山。
謝春山好整以暇地給兩人添上酒,笑眯眯:「烈女怕纏郎,相信巫公子你肯定能追到明姑娘的。」
然而巫子清沮喪低頭:「但我現在根本進不了島主府……這島上祭祀結束後,聖女就不會再出來了,我更見不到明姑娘了。我總不能去闖島主府吧?我還沒那麼大本事。」
謝春山目光輕閃,緩緩道:「讓我們幫你吧。」
——反正他們是要進島主府去找巫展眉的。
謝春山想這些時,心中不禁有些憂慮:也不知百葉和雨歸落到了這個夢中的哪裡?這二女不知道是否知道這是織夢術……自己如今法力盡失,百葉根本聯繫不到自己,恐怕焦慮至極。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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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長夜與謝春山攻克巫子清這個難題時,姜采與張也寧正坐在島中主街道的茶館二樓喝茶。
姜采倒是想喝酒,被張也寧看一眼後,摸摸鼻子,決定還是陪這個變得「身嬌體弱」的張也寧喝茶了。
下面聖女祭祀隊伍如往日一般熱鬧,百姓們將馬車圍得水泄不通,「傲明君」的高呼聲震耳欲聾。
姜采懶洋洋地吹著杯盞中的茶漬玩兒,張也寧一直在看窗外。天外鴿子從雲間飛過,日頭炎熱。
島中氣悶,只有張也寧聲音清涼如夏風,驅散人心間的些許燥熱:「這祭祀已經舉辦五日了。」
姜采不在意:「之前聽他們說,這祭祀得整整一個月。他們也太能折騰了……反正與我們無關,我們不至於在這島中要待夠一個月才走得了。」
張也寧沉默。
半晌,他道:「這位傲明君,不知昔日是如何人物,才讓芳來島的人這般敬愛。」
姜采唇角扯了扯,慢吞吞地將茶喝下去。
張也寧不動聲色地看向她時,他二人已顧不上說話,因茶館樓下拍起驚堂木,那說書女修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遍整個茶肆:
「今日呢,和大家說一說傲明君!」
茶肆中的人明明已經將這故事聽了千八百遍,但他們依然非常捧場:「好,就講這個,我就喜歡聽傲明君的英雄事跡!不管聽多少遍,我都想再聽一遍。」
那說書女修向四方笑著拱手,開始講道:
「傳說中,萬年前,一道蒲淶海分開修真界和人界,從此後,人間靈氣聚到了修真界,人間已不適合修行,無數天才人物想追求大道,就得在修真界得機緣。
那時候,修真界一片荒蕪,什麼都沒有。咱們芳來島能有今日地位,全靠傲明君開闢了芳來島。那時候,長陽觀的永秋君,劍元宮的天龍君,還有咱們芳來島的傲明君,可是堪堪齊名的。因為這三位,都是開創了各自門派!巫家老祖宗那時候還在玩泥巴,根本進不去四大門派的行列!」
這般一說,聽客全都配合地大笑、喝彩起來。
說書女修繼續:
「傲明君雖未成仙,但卻是咱們芳來島的真神!是她一手開闢了『逆元骨』與『無生皮』的修行方式,將芳來島捧上了神壇。傲明君讓芳來島的女修地位一躍而起,之前的仙門斗法會上,其他門派的人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我們可是尊貴無比的『逆元骨』!我們有取之不盡的無生皮,我們的道骨不斷磨礪,總有一日會出現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