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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新嫁衣的姜采一手提著酒壺,眯著眸向下看時,天上紅霞映在她眼中,釀著酒般,迷離醉人。
魔西王一下子忘掉了於說的危險,暈乎乎地抬步往上走。
魔東王:「……」
他暗咒一聲,只好帶著手下上樓。
辛追停頓片刻,也緩緩抬步。
姜采正和於說喝酒——無歌已經跑了,和這個陌生女子打得太厲害會毀了一座城,還不如停下來歇歇。
幾人上來後,辛追暗暗看她這位嫂嫂一眼,看對方身上魔氣重重,她心裡疑慮更深。但辛追向來冷淡,沒多說什麼。反是姜采輕輕地看她片刻,若有所思:
這女子身上清氣冷冽,是純正道法。不是魔,卻是道修。
這般身上沒有一絲魔氣的道修,怎會和魔物走在一起?
何況這女子白衣浩然,面容清美,其周身冷淡而飄逸的氣質,頗有仙氣,倒讓她想起她熟悉的那個人……
於說似笑非笑:「姜姑娘怎麼一直盯著我妹妹看?」
姜採收回目光:「你妹妹?」
於說哼笑,瞥一眼面色冷然的辛追,調笑:「認的。我一心待人,人家不願意留。」
姜采暗自將兩人看一眼,壓下疑惑,笑而不語。而姜采這邊的魔西王和魔東王僵硬萬分,努力不看對面的魔子。二人現在已經確定:這是魔子!除了魔子,不會有其他人了!
姜采觀察著於說。
其實她前世,是偶爾見過這個女子幾面的。這個女子讓她看不透,卻也沒和她為敵,甚至若有若無地指點過她的修為……她對這女子抱有好感,但是今天魔疫無歌的事,讓她重新審度這女子的身份。
於說盯著她:「姜姑娘就是那位墮魔的修真界天才吧,百聞不如一見,姑娘找魔疫做什麼?」
姜采含笑:「你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於說挑眉:「我做什麼?」
姜采:「我們這般魔,除了禍亂世間,難道有別的興趣?」
於說眼裡帶笑,她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她與姜采拐著彎說話,見對方姜采一會兒看一眼天色,似有些急事。於說心裡暗道奇怪,卻仍慢條斯理的:
「姜姑娘,你墮魔呢,你可知,魔域很多人,是不信你這般人物會墮魔的。比如我,我便不信。」
姜采看她,她心裡焦慮,口上還在笑:「日久見人心。」
於說「嗯」一聲:「也是。不過呢,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若是有人逼你墮魔的話,你便要多想一想,是不是你淪為了別人的工具,有人要你必須墮魔。」
姜采一點點抬目看她。
這樣的話,前世這個陌生女子也向自己說過。
但是前世她心裡警惕所有魔,不相信魔的話,這一世,她再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出於心境不同,姜采竟然聽了進去。難道她的墮魔,是有人安排,有人在背後布局?她成為了別人的牽線木偶?
她眼裡笑意不減,垂眸晃著酒樽,口上緩緩問:「誰想我必須墮魔?姑娘知道內幕?」
辛追也一怔,不禁看向於說。她知道於說藏著很多秘密,而姜采又是她嫂嫂,她自然關心。
於說攤手:「姑娘若是不信呢,當我胡說。若是信呢,可以自己去找答案。我說什麼姑娘便信什麼,這便不是我聽說的不群君了。」
姜采頷首,自然不會全部信,卻也記在心裡。她忽然側頭,再次看一眼天。黃昏濃重,天漸漸黑下,城中斷續亮起了燈籠,朦朧月色隱隱藏在雲翳後……
月亮要出來了。
她不想多耽誤,便喝完酒,起身:「我還有事,姑娘不攔的話,我便走了。」
於說不言語,只疑惑地看著她背影倉促地轉過拐彎處要下樓。她暗想姜採到底有什麼事這麼著急,無歌都跑了,難道姜采知道無歌的蹤跡?
不可能,連她都不知道,姜采怎麼可能知道。
姜采要下樓時,驀地回頭,對上於說深思的目光。姜采:「一直忘了問了,如何稱呼你?」
魔東王和魔西王心裡尖叫:她是魔子!她是魔子!
魔子於說一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一眼姜采,她慢吞吞:「我在魔域,被人尊稱一聲,北王。」
魔東王和魔西王:「……」
姜采恍然:「原來閣下便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北王。」
於說坦然而笑,百葉如今被她軟禁,她借用一下百葉的名號,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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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說並不算演技多麼高超,但她兢兢業業,演得很認真。姜采看出一些破綻,但她著急有事,也沒空試探。姜采對於說一笑後,拱手離開。
魔東王和魔西王支支吾吾半天,帶著手下們下樓去追姜采。
姜采跑下樓,要召喚雲河圖,然而她正用靈力壓制著體內的疫線,根本分不出靈力去召喚雲河圖。她心裡一急,乾脆提著裙先往外跑再說。
姜采顧不上身著新郎服的魔西王吭吭哧哧地追在她身後,她問魔東王:「哪裡魔穴入魔域最近,我們快些回魔域!」
魔東王茫然:「啊?」
姜采:「再慢就來不及了!」
一隻狐狸嗖一聲從後追來,化出人形。瑟狐跟著姜采:「尊主,你好漂亮啊。對了尊主,你說什麼來不及啊?」
姜采有苦難言,哪裡理會他們。一眾魔物便一同茫然地跟隨姜采出城,魔東王反應過來,開始引路帶他們去開啟魔域最近的地方。衣著華麗的新嫁娘提著裙裾,不住催促魔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