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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也寧垂眸。
他眼底有些似笑非笑,紅腥色浮起的血絲彰顯著殺意的起伏。
姜采仰頭間與他目光對上一瞬,二人皆怔了下。這般殺性,在昔日張也寧身上,是不會看到的。姜采蹙眉間,看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避免了她的目光窺探。
張也寧撩目看向永秋君,道:「我很好奇師父的手段。師父閉關特意煉製一仙器,難道要用在這時候嗎?」
永秋君厲聲:「為師必要帶走你二人其中一人!」
張也寧若有所思,答非所問:「師父,我有三天感應的——」
即是說,當一些事情已經改變後,他和過去天的反應,不會完全一樣。姜采這一次未死,他也未走到那必須向永秋君低頭的一步。
張也寧清目揚起,手中青龍鞭一同撲縱而去,朗聲:「師父要帶走姜姑娘,我亦好奇師父手中那仙器——」
姜采心想:唔,姜姑娘。
她並未多琢磨,因張也寧已經對永秋君出手。姜采伏跪於地,緊張觀看兩個仙人之間的戰鬥。天地色變風雲怒卷間,她自是目不轉睛,希望張也寧贏。
永秋君本領高強,但是張也寧也未曾被他牽制住。二人間的戰鬥非凡胎肉眼能夠看清,姜采目中微旋時,忽見幽藍色的光亮起,如同星河一般罩住這方天地。
姜采凜然,出聲提醒:「張也寧當心——」
張也寧急急後退,避開鋒芒。他立於高空,衣袍獵揚間,與地上的姜采一同看到永秋君狼狽之後,驅動咒法,一張捲軸在他手中徐徐展開。
姜采目中一洌,看清那捲軸上的三個大字:「滅神榜。」
她心口疾跳:這是否就是張也寧說的,他師父閉關一直在煉製的那個仙器?
那個仙器不用來對付魔子,卻用來對付張也寧?
姜采當即忍痛縱身躍起,忍著神識上的痛強行將玉皇劍再次拔出,她身躍高空厲聲:「張也寧快走!」
那仙器金光耀目,即使沒有見識過,只三個字,也知道這是用來對付仙人的。既如此,她便不能……
張也寧淡淡看著永秋君:「師父當真捨得打開此卷,用來滅我?」
永秋君:「滅你,不用打開此卷,亦能成事。你當——張也寧!」
張也寧竟然身化流星,青龍長鞭在半空中鳴吟,拼著永秋君手中仙器的厲害,襲向永秋君。永秋君將仙器照向姜采,半空中橫袖一揚,張也寧將其擋去。
永秋君一字一句:「你亦會隕滅!」
張也寧淡聲:「師父也會隕滅。」
他道:「不如試一試,是師父捨得打開此卷,還是我捨得以身殉道。」
永秋君:「你所求是什麼?!」
張也寧:「讓姜姑娘活。師父不知道嗎?」
永秋君冷笑:「好,那就你來替她吧——」
他手中榜沒有打開,但是只憑捲軸上的神光,就足以殺敵。他豈會受張也寧的牽制?他要教訓教訓這個目無尊長的弟子……
姜采:「住手——」
她的凌厲劍氣劈向永秋君,張也寧的施法也未曾停下。張也寧和永秋君之間的戰鬥卻難以被第三者插手。姜采拼力想護張也寧,但她運法間,天上雷霆劈來,她面色一白,知道是生死迷劫帶來的衰運籠罩了她……
雷電劈來之時,一道清光捲住她腰身,將她推開。
雷電之光追著姜采,姜採運劍去擋。她周身皆痛,血痕寸寸欲裂,她自己和衰象雷霆戰鬥時,焦心地去看張也寧的戰場。這一看之下,女郎目眥欲裂,縱身去救——
「張也寧!」
「滅神榜」並未打開,但未打開的榜已經厲害十足。刺亮的道光從張也寧身體穿體而過,將他完全罩住。張也寧手中掐訣一重重道法打出,打向仙器,他的豪賭心態讓永秋君不得不駭然。
張也寧抬眸看的這一眼間,永秋君也被他用道法鎖住了。
他竟是拼著「滅神榜」的鎖殺,也要鎖住永秋君的身形,重創永秋君。
他同歸於盡的打鬥,讓整片天地皓月飛雪,天地銀白。
姜采最後的記憶,是那大片耀目的光華下,永秋君吐血而退,張也寧亦從高空摔落而下。她最後咬牙拼力,乾脆燃燒自己的道元躍上去將他接住。
她渾身滴血,顫抖著打開雲河圖,雲河圖將二人籠罩時,姜采已經昏迷過去了。
最後她如何回到的魔域,如何從雲河圖中出來的,便都一概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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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戰後,張也寧和姜採在修真界失去了蹤跡,修真界開始追殺他們,只因永秋君回來後重傷,神識不穩,整個人的道體都有些虛幻。雖仙人不死,可這麼重的傷,亦讓永秋君需要閉關療傷。
永秋君囑咐下追殺張也寧和姜采,便閉關療傷去了。而以長陽觀為首的仙門,開始清算神魔之戰中的叛徒,魔修,向著魔域的修士。
魔域哪裡會忍這種挑釁?魔子雖死,雙方之間的大戰,卻好像只是開了一個序幕。只是這一次的神魔之戰,說起來到底讓人心裡不是滋味——雙方的戰力天花板,如今皆重傷,再無消息。
三個月後,佛門聖地「三河川」迎來了一位客人。
小沙彌們認出了這滿身魔氣的女子是誰,一個個面色惶然,只恐對方再殺上佛門。但這姑娘一身魔氣,偏紅裙白紗,氣質清雅。說是魔頭,更像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