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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念!」
長陽觀的大手筆,讓人驚喜萬分。
姜采離殿時,感覺到那位真仙好似還盯著她,看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看向張也寧時,張也寧擺袖一揮,負手而去,壓根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姜采:「……」
哎。
他又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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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人走後,青葉君與永秋君商量:「沒有想到,姜姑娘是為了張師侄取藥,才受了傷。倒是讓我們誤會一番。」
永秋君不知在想什麼,淡淡應了一聲。
青葉君試探問:「我長陽觀與劍元宮近些年多有摩擦,我看雙方都有聯姻打算,然而,我覺得趙長陵未必適合姜姑娘,我倒覺得,重明和姜姑娘意氣相投,情投意合。他們在迷霧林中互相扶持共擋雷電一幕,他日被修士們傳出去,不失為一段佳話啊。」
永秋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青葉君道:「自然,此事要尊重重明自己的意思。」
永秋君漫不經心:「隨你們吧。」
青葉君滿意出殿時,與等候在外的張也寧遇上。她一愣,見張也寧向她點頭致意後,進去大殿中了。青葉君回頭,有些不滿張也寧對自己冷淡的態度,卻也無法。
而張也寧進殿後,見永秋君手托著半張臉,閉著眼在座上沉睡。
他立於下方等了許久。
永秋君問:「你有何事?」
他譏嘲問:「不會是為了姜采,想討個公道,質問我為何出手吧?」
永秋君聲音里隱隱有怒,張也寧卻如聽不到一般,他平聲靜氣:「弟子只是想向師父請教學問。」
永秋君面容緩些。
卻聽張也寧問:「師父,何謂『墮仙』?」
永秋君的氣息當即有些亂,失神片刻,冷不丁看向張也寧。他疑問:「你怎麼會有這種問題?」
張也寧垂目:「我做了夢魘,夢到了墮仙。這世間,大約只有師父能告訴我,何謂墮仙。」
自古至今,所有關於仙人、墮仙的事,都是由他師父口述,告訴世人的。在永秋君之前,是否有人成過仙已無人知道;永秋君之後,也無人成仙。
這世上若有人知道到底什麼樣的條件會成為墮仙,大約只有永秋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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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分,張也寧疲憊地從殿中出來,並未步雲,而是走在地上,向自己的地方走去。
冷噤噤的清風拂來,一道咳聲在後響起。
他有些恍惚,想著自己的事,並沒有聽到。
那聲音終於不甘寂寞地追了上來,帶幾分扭捏:「咳咳,那個,張道友……」
她似覺得還是生疏,一咬牙,乾脆利索:「寧哥哥,你等一下。」
張也寧一個激靈,猛回頭,看到對他露出笑容的姜采。
美人珊珊而來,換了一身不沾血的乾淨衣袍。她容貌端麗,對他微微噙笑,在日光下,眉尾痣勾著魂一般,光景照人。
她竟然還有心情換衣服。
張也寧目光如冰地望她一眼後,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姜采總是利用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到底理虧,虛弱道:「哎,你別生氣啊。」
——得了,哄吧。
她早就該哄了。
只是,誰知道怎麼讓一個冷若冰霜的人笑一下,不要生氣了呢?
第27章 「松林雪」間,幾個……
「松林雪」間, 幾個道童清掃落葉時,聚在一起討論:
「聽說張師兄在北荒之淵發現了空間縫隙,有很多魔氣。大仙門都組織人手過去除魔了哎。」
姜采和雨歸一前一後, 被道童有澤領著在松林雪間行走。她聽到了道童們關於北荒之淵魔氣的討論, 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雖然蒲淶海才是通往魔界的入口,但整個玄真界其實有很多隙縫被那些魔族人控制,經常有魔族人借著空間裂縫偷來修真界作惡。這不過是修士與魔族人之間爭奪天地資源的其中一個口罷了。
姜采如今更上心的, 還是如何哄得張也寧高興。
有澤將她領到住舍外便停了下來,恭敬又抱歉:「主人在舍內療傷, 若無緊要事我們不能打擾主人。姜師姐你……」
姜采抬手,豁達地擺了擺:「放心,你去吧,我在這裡等著便是,絕不為難你。」
有澤躬身行個禮後離開,但他少年心性, 躲入松林間又忍不住趴在一顆樹後, 好奇不群君要如何哄他主人——
姜采背著手, 圍著竹舍轉了幾圈後, 找到合適位置。她靠在廊柱前,一撩袍坐在竹階上, 手腕一轉, 變幻出了一隻碧綠長笛來。
雨歸擰著眉, 在師姐背後小心翼翼地建議道:「師姐, 我還是認為哄男人高興的話,得給他做好吃的……哪個男人會聽到笛聲就不生氣了呢?」
姜采打個響指,歪頭看她,似笑非笑:「你可以把你準備的美食端出來, 到時候討好他。他高興了,我算你的功勞好不好?」
雨歸心裡一驚,以為姜采發現了她的司馬昭之心。她紅著臉慌亂地看向姜采,想向師姐解釋,但她見姜采已經垂下長睫,長笛置於唇下,悠緩笛聲徐徐響起。
那笛聲清幽、寧靜,雖有些氣息劈了,但極為輕微,不影響整體。
雨歸怔怔聽著,靈台上的浮塵,似乎都被笛聲拂去一些,變得清明。天地間餘光靄靄,林間霧雪交融,女郎立在雨後竹台前,泛紅的雙頰與濕潤清澄的眼睛,讓那些掃落葉的小道童們都為之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