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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袍上沾的血跡發出妖獸腥臭味,張也寧蹙眉掐了一個清潔咒給自己,便看向被他保護下來的青年。
張也寧擰眉片刻:「謝春山?」
謝春山寥落無比:「是我。」
張也寧瞭然。
他道:「你相貌發生了些變化。」
謝春山此時的相貌其實和他現實中很像,不同的是氣質,面前這個男人,更為硬朗,沉毅。和謝春山那風流倜儻的模樣完全不同。
張也寧將謝春山上下打量一番,在心裡補充:連衣著打扮也與現實中不同。
現實中謝春山那是風雅公子的衣著,而現在……灰撲撲的如同打雜僕從。
這個夢,有很多細微變化,張也寧一時間沒來得及查探太多,但心裡已經警惕了。
謝春山一抹臉,苦笑。他也不嫌剛殺過妖的地方太髒太臭,他直接坐了下來,大咧咧招手:「妹夫,一起坐啊。」
張也寧:「……」
他矜貴萬分,垂目瞥瞥地上那堆了一地的妖獸屍體。他道:「我站著便好。」
謝春山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張也寧一頓:「我也不是你妹夫。」
謝春山:「哈哈哈!」
他這麼仰頭笑起來,眉目舒朗飛揚,目含星辰,再是不一樣的氣質,在這時也更像謝春山本人了些。他這愛玩愛笑的脾性,進了夢也不收斂,倒是隨意得很。
但他只這麼一笑,他便突然捂著胸口目露痛苦,緊接著咳嗽兩聲,竟然吐了兩口血。
張也寧冷眼觀望。
張也寧:「你為何連竊脂這樣的妖獸都對付不了?」
謝春山攤手:「你看不出來嗎?我的法器失去了,我的道法靈力都退步變弱了……我跟你說,我現在哦,很弱的,我可是需要你保護的。」
他誠懇道:「我比你醒來得更早些。我已經看過了,這裡妖獸又多又厲害,為了我的性命安全,你還是不要離開我,多保護保護我吧。」
他吊兒郎當地說了兩句話,不動聲色,面色卻比方才更加白如紙,襯得唇角血跡更加艷紅。
張也寧安靜淡然。
他凝視著謝春山,稍作判斷,緩聲:「你這般穿著,不像是尋常修士的打扮。你說你武器和靈氣都不見或變弱了,再加上我方才見到這些竊脂攻擊你……若我所猜不錯,你此時的身體,應當是屬於傲明君的。
「你與他爭奪身體掌控,你贏了,卻失去了武器和些許靈力,退回到了他此時應該所處的地位身份。恭喜謝公子,意識沒有在這個夢中失去。」
謝春山目光閃爍。
謝春山斂目:「你還判斷出什麼?」
張也寧盯著他:「你似乎身體不適,神魂不夠穩定。要麼是你尚不能完全控制這個身體,要麼是你無法違背身體本人的意志……」
他若有所思:「這便是巫姑娘說的,織夢者不在的話,相同道元,不能同時存在兩個人嗎?你雖贏得了控制權,卻也輸了一些東西。」
謝春山捂臉而笑,他唇角向下滴血,然他口上還在非常隨意地笑:「不愧是我妹夫。就是這般聰明。有你陪著阿采,這個夢境,我就放心啦。」
張也寧一道療傷的清光法術落在謝春山身上,幫他緩解傷勢。
謝春山搖頭擺手:「不必這麼浪費靈力了。其實很簡單,我進入夢境,不可能選擇沉睡去看別人的故事,自然要與傲明君爭奪身體控制。我實力本勝過這個時期的傲明君,贏了他也正常。但是缺陷就是——
「在一萬年前的扶疏古國中,這裡是有傲明君的,卻沒有謝春山。所以我的法器靈力都沒有了,傲明君這時候什麼樣,我就是什麼樣。而且,我不能做違背傲明君本人性格的事。
「我不能做謝春山,只能做傲明君。我每每違背夢境意志,就會受到懲罰……」
他攤手,讓張也寧看到自己吐的血。
張也寧看他這般鎮定,便想謝春山估計也有自己的手段應付如今情況,張也寧便不說什麼了。張也寧向四方觀察,掃視四野。
他問:「這些妖獸是攻擊你?」
謝春山嘆氣:「是啊。這時候的我,只是一個小馬奴……」
他滿不在乎:「估計是那種低等的僕人之間的爭鬥吧。看我不順眼,把我騙去妖獸窩希望我死在這裡……妹夫,扶我一把。」
張也寧不動。
謝春山改口:「張道友,扶一把。」
張也寧這才伸手扯住謝春山手臂,將謝春山攙扶起來。謝春山立在張也寧身邊,和張也寧一道看四周情況。張也寧思量間,謝春山打量他一下,好奇:
「你法力沒有變弱嗎?境界沒有降下去?」
張也寧搖頭。
謝春山瞭然,並不意外:「看來你果真不是我們一萬年前扶疏古國的天才修士……非我族類,果然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這麼說著,又開始吐血了。
張也寧:「……何必非要違反人設?」
謝春山笑一笑,神色慵懶,說話卻有幾分真:「張道友,我不可能永遠做別人的。我是謝春山,不是傲明君。這個夢境再厲害,它也不能強迫我的意志。」
張也寧閒閒道:「希望你下次被妖獸攻擊的話,還能這麼說。」
謝春山臉色一僵。
他和張也寧離開那些妖獸,慢騰騰地在山上找路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