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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下方陸陸續續變多的修士,以及同樣加倍的魔修們。下方戰況開始激烈起來,魔修們由百葉、魔南王領路,他們手段殘酷招式狠辣,一開始就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可憐的巫家新媳婦還沒拜過公婆,就先急匆匆來戰場扶起巫子清:
「家主,你還能撐住麼?」
雨歸要去扶巫子清,被旁邊的巫展眉一把握住手,不讓她碰。巫展眉盯著那個黑色魔氣纏繞的父親,道:「他染了魔疫,不能碰他。」
雨歸咬牙,她說:「不行,我們得救家主。」
而其他修士們亂鬨鬨起來:「巫家家主染了魔疫?怎麼回事?」
——魔疫會在這裡再次爆發嗎?
下方的糟糕場面,逗得於說哈哈大笑。姜采眉目淡下,說道:「我與你不是一路人,你的意見,我不考慮。」
——指的是之前魔子建議二人聯手,統一修真界再說其他。
姜采如出鞘利劍般堅韌,手中劍掠向於說,於說勾笑間向後退。
哪怕姜采戰力強悍,她也遊刃有餘,壓根不覺得姜采能殺了自己。但是二人對招數十後,魔子身形驀地一僵,後方強大恢宏的水幕道法襲來,讓她身形驟然變動,同時向兩個方向施力,先防後攻。
後方水幕襲殺,前方劍氣縱橫!
藍色道光與金白色劍光撞上,於說少有的被逼到幾分狼狽的境界。
但再緊接著,斜後方,琴光弦影撥來,在空氣中盪開陣波,罩住於說,瞬間將她躲閃的身影困於原地,生生去抗劍光和道法的一同擊殺。
於說無法動彈之間,開始在原地手中結印,眉心魔氣疊加,一道又一道罩影加身,整整七十二道!
各色光華炸開,琴弦聲不絕,劍光倒影相殺,立於中間的黑衣魔修女郎衣袂和烏髮一同飛揚,後頸處魔紋如叢枝般攀爬,纏上她大半面容,妖冶詭麗!
於說抗住了這三重攻擊。
她目中笑加深,帶著異樣的神色。她微微側過肩,向自己身後看去。她看到白衣仙人當風而立,這仙人長著俊朗面容,深邃雙眸中神情疲憊,對她出手間,卻毫無仙人的寬容——
只是不死不休。
於說笑得眸子眯起,恨意覆眼,輕輕吐三個字:「永秋君!」
永秋君立於雲端,高高在上,俯視著她:「魔子又來作惡了。」
於說哈哈大笑。
她眼神冷極,而她緩緩偏頭,看向永秋君身後側幾丈,白衣龍女抱著琴,髮辮貼著臉頰,額發被風吹亂,襯著她一雙漆黑的眼睛、白到近乎失血的臉頰。
於說笑眯眯:「龍女,你也出手了。」
龍女閉一下目後,再一次壓下神海中道心的錯亂不穩。她沉靜地站到自己師父身邊,抱緊懷中琴,她眼睛烏黑至極:
「……我一直告訴你,我站在我師父這邊,是你不信。」
她眼神迷離一瞬,很快再次堅定,低下視線:「我不會被魔引誘,我守住了道心。」
於說低笑。
她問:「是麼?」
辛追臉色更蒼白一分,她靜靜地立在永秋君身後,抱琴的模樣,分明強硬,卻在這一剎那間帶些破碎羸弱。天際密雲涌動,她側過臉不看於說,天上的風吹起她的衣裙,如針尖一般刺向她全身,而她蒼如雪光。
姜采與永秋君目光對上。
這位仙君,她從來看不透。此時仙君對於說出手,和姜采目的一致,姜采卻依然覺得永秋君離他們很遠。永秋君浩瀚淡漠的眼神告訴她,這是一個和張也寧絕不相同的人。
這也許是真正的仙人——螻蟻凡塵,他皆不在意。
他要殺的,始終只有一個於說。
永秋君再次向於說出手,姜采劍光掠過半空,同時出手,辛追的琴弦跟著殺來——無論如何,在這一剎那間,他們是合作關係。
姜采打鬥間,隨手挽起一個劍花,向外一拋後,一個術法在天邊炸開如焰火——而埋藏在巫家外的瑟狐、魔東王、魔西王為主的魔修們,看到煙花訊號,凜然從暗處爬出來。
瑟狐依然哭喪著臉:「真的要打嗎?我們怎麼打得過魔子?我們怎麼敢和魔子作對啊?魔子要是不死……」
魔東王一貫沉穩,跟著姜采走上這條路,他們就回不了頭了。他們現在只能希望姜采勝,魔子必須死在今天。這位魔東王沉著地指揮魔修們跟上他:「魔子死了,以後魔域就是我們的天下,今天在場的,全是功臣!」
魔西王豪氣萬分:「希望尊主看在我任勞任怨的份上,事後能和我一起約個小會……」
魔東王:「……」
魔東王:「沖——」
瑟狐被甩在最後,看著魔修們一個個從魔穴中鑽出,捲起塵土撲向巫家。瑟狐被卷得原地翻了兩滾,呸呸呸個不停,吐掉嘴裡的土。很快身邊的魔修們全都沖了出去,瑟狐趕緊:
「等、等等我!我……我……」
他一閉眼,鼓起勇氣大吼:「我也願意為尊主出力!」
而當這些魔修們衝出後,巫家的打鬥局面再次被沖得混亂。因這些魔修,針對的也是魔修……心神原本恍惚、一直關注著天上打鬥的百葉回過神,目光閃爍。
百葉悄聲吩咐自己的人手:「不要對修士出手,有另一波魔沖了過來。我們先弄清楚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