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這對她來說,是個大機緣。
--
姜采走後,幾個長輩討論著:
「謝春山卜卦只能卜出阿采的『無悔情劫』和長陽觀有關,長陽觀畢竟有真仙壓著,我輩也算不出更多的。先前我們以為阿采的情劫,可由那趙長陵激發而出,畢竟那也是掌教的弟子。誰知……情劫非但沒動,阿采還將人一劍殺了。」
「長陽觀掌教,恐怕恨死我們了。」
「既然不是趙長陵,阿采的無悔情劫,應在誰身上呢?」
幾人輕聲討論,目光對上後,他們不敢說出,怕引起真仙感應,但他們心□□同浮起一個答案:
「若不是長陽觀掌教的真傳弟子,那便只能是長陽觀真仙的真傳弟子,張也寧了。」
殿中靜下,許久無聲。
雲枯君苦澀道:「……阿采此去,也不知是福是禍。」
玉宵君很淡然:「成仙機緣,本就千載難求。若阿采真能得到好處,我們委屈些,又怕什麼?」
--
姜采出殿後,立在日頭下,抱臂望著天空中縱橫交錯的飛劍大陣。
她突然想起一事,覺得有趣,托著腮一個人悶笑:
「尤記得,在這次壽辰上,我與張也寧被定下親事,成了未婚夫妻。
「我自然不願做他妻子,他也不願我這個拖油瓶耽誤他修仙。重來一世,這一次……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就不要定親了吧。」
第22章 冰輪懸空,天地在黑……
冰輪懸空, 天地在黑夜中覆上一層銀霜。
風過如浪,皓月升空之際,張也寧灰袍玉冠, 現身於北荒之淵。
他身長如松, 道袍委地,行走於荒原中。只見此地一馬平川,萬里遼闊, 沒有生靈長存的痕跡。只有一月在空,一廣闊瀑布自高崖上懸掛而下, 水流肆意。
張也寧立在瀑布下,仰頭凝望——此地名「北荒之淵」,是修真界極為荒涼、沒有人煙之處。
但若是此地完全被冰封住,那道自高崖上懸落的瀑布再凝成冰刃,那此地,便應是夢魘中他變成墮仙后, 被天地間的鎖鏈困住的地方。
自十年前張也寧第一次開始做夢「墮仙」, 這十來年, 他便經常做同一個重複的夢。
在那個夢中, 他手腳皆被鎖住,自身的靈力用來維護整片天地不潰散, 然後, 有一道人影落在冰淵下, 自遠而近向他走來。
夢中那道人影, 張也寧從不曾看清楚。每當他意圖看清時,夢便會結束。
他唯一確認的是,在這個重複的夢中,那道向他走來的人影, 是越走越近的。他絲毫不懷疑,只要這個夢繼續做下去,終有一日,他會看清那個人的長相,認出那人是誰。
然而,這個夢預兆的到底是什麼?
對於離成仙距離極近的人來說,張也寧已然確信這樣的夢魘,必然是道心感應到了危機,在提前暗示他避禍。聽聞仙人皆能提前感應危機,才能避開禍事;張也寧雖沒有真仙本事,卻也能隱約感知到一些。
張也寧只怕當這個夢魘走到盡頭的時候,噩夢成真,災禍降臨時,他完全沒有應對手段。
是以,十年來,張也寧養傷之餘,一直在尋找夢中的場景發生在何地。直到今日,他終於找到北荒之淵,也確定若那個夢真的會實現的話,這裡便應是自己被封鎖的地方。
寒風凜冽,張也寧目光在這片冰淵之處一點點梭巡,尋找與自己夢中相似的地方,並做出判斷。他目光終於停頓在一個地方——瀑布之下向後推一丈之處,就是他夢中成為墮仙后,常年盤腿所坐之處。
張也寧思忖片刻,身形一晃消失於原地,下一刻他手一揮,短暫將此地徹底冰封。瀑布懸空成冰,蜿蜒成半個弧形向外延伸。
瀑布所凝聚的冰刃後,張也寧踏於冰上,分毫不差地站立在了自己夢中應該被關押的地方。
他心中一算,手腕一掀,灰袍倏忽揚起,袖中的青龍長鞭發出一聲龍吟,咬向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的虛空。袍袖一揮之下,大片凍成冰刃的瀑布都被削掉,然而——
在青龍張口咬下之時,那什麼都沒有的虛空忽地露出絲絲裂縫,整個天地開始搖晃起來!
張也寧猛然躍起,青龍鞭裹挾著無限靈氣卷向那撕裂開的空間。但即便如此,空間撕裂開後,絲絲魔氣從中席捲而出。
魔氣凝成一隻半山般大的手,抓向張也寧。
張也寧冷哼一聲,與那魔氣所聚的虛空之手一掌拍下!
下一瞬,萬縷魔氣泄向四方天地,張也寧也被轟然拍開,跌落在冰川上,被魔氣之手向下重壓。
冰川碎裂,張也寧被壓下水。
天空中明月光驟然一亮,月華之息飛瀉而下,萬千靈力相助,青龍擺尾,打向那手!
冰川下的青年與那魔氣之手相戰,雙方靈氣相抵,黑絲所凝的魔氣之手捲住張也寧,絲絲縷縷地鑽入他衣袍內,在他清雋面上、肌膚上游離,侵蝕他的道心。
張也寧毫不猶豫用青龍鞭罩住那魔氣,另一手掐訣,清心咒的青色亮光自眉心亮起,向那糾纏他的魔氣排殺而去。
黑色魔氣浩瀚,如同無窮無盡。雙方在水下打鬥,張也寧唇下滲血,抵抗得有些艱難。
那掌拍在他頭頂,張也寧面色青白之際,袍袖震盪,一聲恐怖的妖獸嘶吼聲衝出。一隻小貓從他袖中飛出,騰空變大,咬向那按壓著張也寧的魔氣所凝聚而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