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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長夜先是喜,然後疑惑地看一眼盛明曦——
這個女人,當真見過展眉?她見過展眉,就……這麼平靜?沒發現任何異常?
還是說,展眉沒讓她發現?
他心中有些疑問,但是看看這一眾人,他咬牙:「算了,老子信你一回。」
姜采和張也寧對視一眼,姜采聳肩,張也寧便也不說什麼了:繼續走著看吧。
這一次,盛明曦確實一副真的要帶他們離開這裡的架勢。他們一路和芳來島的修士打了幾波,逃到了海邊,盛明曦拿出了一艘船,說此船可在結界陣法中穿梭,幫他們走出這古陣法。
眾人便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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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來島地下有一處宮殿,燈火通達。
長水踩過長階,一層層下樓梯。他在黑暗逼仄的地宮道間穿梭,最後敲門,進入一間宮殿。他才進去,脖頸就被隔空掐住,那人使力,一下子將他拖到了自己身前。
長水脖頸被掐出紅印,他呼吸變得艱難,澀澀發出一聲:「主、主人!」
掐著他脖頸的人,是一面容明麗卻冰冷的女郎。女郎著華麗宮服,雲鬢花顏,眼尾盪著斜紅。她這般艷麗逼人,整日在地宮中搗鼓,正是那些外人們遍尋不到的篡位的新島主,盛知微。
盛知微涼聲:「長水,你想幹什麼?阻礙我的計劃麼?你竟敢偷偷放那些人走……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
長水呼吸困難,說不出完整的話。
他神智昏昏,被盛知微一甩手,丟在了地上。他喘息著咳嗽,盛知微一腳踹中他,低著頭打量他臉上的面具。
她語氣奚落、譏誚:「你算個什麼東西!真以為我留你一口氣,你就覺得自己在『無生皮』里是最特殊的?」
她俯身,掐著他的下巴,紅唇微勾:「要是我的計劃失敗了,我要你生不如死。我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折磨你……你最好乖乖的,聽話點。」
她動用念力,全然不做什麼,便讓地上的青年渾身發抖,痛得以頭搶地。
長水偷磕在地上,咚咚咚,他聲音沙啞:「:我錯了,我再不敢了,主人饒命……」
他太過疼痛,磕頭動作厲害,不小心將臉上面具脫落,露出了那張臉。盛知微本好整以暇地欣賞他的醜態,卻是看到他容顏的一瞬間,臉色大變。
她登時撲去,一把將他推倒在地。長水迷茫地仰臉,見盛知微手虛虛地置於他臉前,卻不敢碰一下。
她眼中神色,太多傷感流竄。
盛知微冷冰冰地站起來,背過身,疲聲:「戴好面具。再讓我看到你的臉一眼,我就殺了你。」
長水乖順地將面具帶回去,走出了宮殿。他離開宮殿前,忍不住回頭,望著那紅色長袍裹著的女郎一樣。燈火昏光照著他的眼睛,他耳邊聽到其他人竊竊私語。
他心裡覺得一陣的難受。
……他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江臨,還是長水?為何他會沒有過去的記憶,為何他並不是一個活人。他身為一個傀儡,被人說著「盛知微愛你」,可是……
她真的愛他麼?她都不想……見到他。
若不是他用這種方式,觸及了她的底線,她仍會放任他自生自滅,根本不會看他一般。
長水低下眼睛,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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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夜我等在此休息吧。」
眾人身在一船上,盛明曦整理了自己的儀容,這般告訴大家。她說明日就能出陣,徹底離開此島,船上的人暫時也只能信了。
半夜之時,姜采於船頭盤腿打坐時,海風陣陣,她忽聽到巫長夜一聲厲聲:「你幹什麼?小心——」
姜采刷一下站起,睜開眼。她轉身要奔去聲音方向,一道霧氣迎面而來,瞬間將她籠住。她法力已經這般高強,在這重迷霧下卻只抵抗了兩息,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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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嗷嗷嗷——」
姜采被一陣拖拽聲驚醒。
她掀身而起,見自己置身一間屋子,孟極趴在她腳邊,著急地拽著她的裙擺。
姜采:「孟極?這是哪裡?」
孟極實在修為太低了,它急得在她腳邊轉悠,又來叼她的衣服,將她向外拽。姜采反應過來:「是張也寧出事了?」
孟極大喜,連忙點頭。下一刻,姜采俯身把它往懷中一撈,抱著它便出了屋子:「走,帶我去找他!」
姜采抱著孟極出屋子,被外面刺目的陽光晃了一下。她抬頭,看到頭頂烈日炎炎,數隻鴿子拍著翅膀從頭頂飛過,這與芳來島之前的陰雨重重不同。
她下樓梯,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喧囂的早市,修士在其中穿梭。
姜采從他們身前晃過——
她看到女人將男人踢打來去,男人身上法力大多微弱,卻要承受法力強盛的女修們的喝罵;
男人們瑟瑟索索,跪在路邊,被女人挑剔,任意買賣;
一輛馬車經過,車簾輕輕揚起,一個男人諂媚的臉露出,他正殷勤討好地搖著扇子,為自己旁邊的女人扇風;
男人們追在女修身邊,小心翼翼:「家主、家主,您就幫我掏個錢吧……」;
二男在一門前爭搶一女,兩人大打出手、頭破血流,其中一個男子被氣得聲音帶著哭腔:「家主,您就這般寵妾滅夫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