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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中嫣紅色殺氣才現,張也寧便厲聲:「姜采!」
姜采手已經張開,玉皇劍若隱若現,被張也寧一聲猛喝,如電擊來,她被喝得回了神。她閉閉眼,知道是體內魔疫再一次引誘她了。
姜采默然。
張也寧觀察她面色,道:「不如讓如芳小姐帶著我們,在府中消消食?」
姜采火氣一消,知道他的意思應該是去查一查府中各處的情況,好在夜裡時心裡有個底。她看一眼如芳,只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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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姜采都精神不振,越走越神色冷淡。
如芳這小姐,花孔雀一般圍著張也寧,總是在姜采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方,玩出新花樣。對張也寧噓寒問暖只是尋常操作,她動不動要去換身衣服,讓張也寧看她;動不動要和院子裡的花比美,還問張也寧會不會畫畫。
姜采自然知道張也寧書畫皆精通。
但他大約是不想和凡人多糾纏,簡單利索回答:「不會。」
如芳竟然還能有新花樣:「那夜裡道長來我房舍,我教道長作畫。」
張也寧:「貧道要打坐,不必了。」
他連「貧道」都出來了,如芳只無所謂笑一笑,繼續一路撩撥。而姜採在旁,則如死人一般,面無表情地看著。
下午時,如芳提出要彈琴給張也寧聽,沒有等張也寧的回答,姜采便聽不下去了。姜采起身:「你們談吧,我有點困了,去休息一下。」
如芳小聲嘀咕:「總算知道走了。」
姜采壓著火氣,努力屏蔽腦海中魔疫那些「殺了她」的叫囂,快步離開。她只怕自己走的不夠快,在這裡大開殺戒,毀了自己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局面……
姜采急匆匆走過月洞門,一隻手從旁伸來,一把抓住她手腕,將她向旁側扯去。
姜采被拽入假山下的山石洞,抬目,冷眼看到扣著她肩膀的人,是張也寧。
姜采:「怎麼不陪你那位小姐了?」
張也寧微蹙眉,道:「她實在聒噪,我不得已給她下了一個法術,讓她先睡一覺。」
姜采道:「如芳小姐身邊僕從跟著的就有十幾個人,你要讓十幾個人一起睡一覺,還得再下法術抹去他們這段時間的記憶。當真是辛苦了。
「但是修士禁止干擾人間之事,這是你師父永秋君立下的規矩。你這麼就犯禁了,小心被人知道,要去受罰。」
張也寧:「怎麼,你要告發我?」
姜采:「我現在恐怕連長陽觀山門都不被允許進,我到哪裡告發你?」
姜采推開他的肩,要出山洞:「我去找找魔氣多的地方。」
張也寧拽住她的手,沒讓她走。
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清清涼涼:「我這一路走來,只要有魔氣的地方,我都做了標記。你不必再去看了。」
姜采:「原來你沒有忘記正經事。」
張也寧沉默片刻,緩緩說:
「姜采,我有點糊塗。你這般情緒,讓我疑心你在吃醋。可你當真會吃醋嗎?」
姜采猛地回頭看他。
她眼神冷靜,漠寒森然。
她與張也寧針鋒相對片刻,道:「你是我的,請你有這種自覺。」
張也寧挑眉。
他似笑非笑:「我是你的?」
姜采毫無臉紅,她說這些話時眉目微沉,說情話如同放狠話一般:
「我不關心你與旁人如何處事,不關心你如何應對世間姑娘的喜歡。但是你與我有未婚夫妻的名義,只要這個名義在,我不四處給你招惹是非,你也不要把亂七八糟的事惹到我頭上。
「別讓女人碰你一根手指頭。你哪根手指頭被碰到,我剁了那根手指頭。」
張也寧慢悠悠:「剁我的?」
姜采冷然:「因為你是強者。你才是占據上風的人——不管你表現得如何,你若不想,沒有人能夠強迫你。」
張也寧垂下眼帘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所以我不能被旁的女人碰。若你不要我了,就隨便我如何了?」
姜采一滯。
她皺眉:「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張也寧淡聲:「修士壽命漫長無比,且有我在,恐怕我死了,姑娘都不會死。我怎麼知道姜姑娘心事如何變?」
姜采費解。
她忍不住一聲笑,手揉額角,嘆:「張也寧,你啊……」
——明明是她警告他,結果每次到最後,都要她來發誓,她來保證。他真是把自己摘得好清白。
姜采搖頭笑一下,只好半開玩笑攤手:「那你要我怎樣保證?我若是和你斷了,也必然殺了你,絕不便宜旁的女子?」
張也寧抬目瞟她一眼。
他道:「未嘗不可。」
姜采:「我永不會殺你的。」
二人目光對上,各自轉開。半晌,姜采聽到張也寧淡聲:
「我與如芳小姐,並未有什麼。我只是不願搭理她,隨意她如何說便是,因解決完她身上的魔氣,你我便會離開這裡,不會對她有任何影響。
「但是姜姑娘若是不喜歡這樣的話,日後我會多拒絕拒絕。至於我的清白……」
他沉默片刻,面上浮起不自在神色。
姜采抱臂而望,氣定神閒。
他抬目看她,冷聲:「你不知道嗎?」
姜采臉一下子燒了起來,捂住半張臉別過了頭。她小聲:「我又沒試過,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