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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雨歸手中拿著一從其他修士那裡換來的羅盤,有些開心地來回擺弄。她修為低微,天賦也低,有這樣的靈器護身,她也安全些。不想她低頭端詳靈器,沒有留神,撞到了前面拐角過來的人。
恰在這時,「啪嗒」一聲,姜采所藏身的樹間,一鳥糞從天而降,砸在了被撞的人頭上。
那被砸了一頭鳥糞的人,正是四大仙門之一巫家的少主,巫長夜。
雨歸臉色霎時就白了。
巫長夜抬頭,俊極的面容沉下,頭頂的鳥糞沾在他烏黑髮鬢間,看起來狼狽又好笑。他身後的妹妹巫展眉關心詢問,就要念訣幫巫長夜擦,卻被巫長夜一把推開。
巫長夜盯著雨歸,他一雙異瞳,一隻烏色,一隻半金色。當他怒瞪雨歸時,異瞳顏色亮起,雨歸身子一顫,瑟瑟後退一步。
她認出了對方是誰,結結巴巴地準備開口道歉。
巫長夜搶先開口:「道歉有屁用!我就知道,你們劍元宮的人那天當眾讓我落面子,怕卦不准,特意讓你來潑我一頭鳥糞,然後回頭就四處宣揚對不對?陰險!」
雨歸瞠目結舌,她嘴張開。
巫長夜冷笑:「說個屁!你以為我會相信?」
雨歸:「……」
——但是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啊。
巫長夜:「收起你的誹謗,你以為我聽不見?」
他妹妹巫展眉嬌弱地立在哥哥身後,向對面那柔弱可憐的姑娘解釋:「我們是巫家人,天生異瞳,掌世間幻術。即便你不開口,無數通往未來的幻影也會被我們眼睛看到……」
雨歸:「可……」
巫長夜冷冰冰:「別以為我會放過你,我馬上修書去劍元宮,問你們掌教這是什麼禮數。呵,不讓我滿意,長陽觀壽辰結束後,我就親自登你們劍元宮。」
他氣勢強硬,雨歸瑟瑟發抖,臉色更白,咬了唇。
然而她什麼都還沒有做,他便怒吼一聲:「哭什麼哭?有臉哭!」
巫展眉適時解釋:「幻影、都是幻影。」
她又小聲勸:「哥哥,算了……」
巫長夜:「算個屁!」
雨歸被吼得一個抖,眼中淚這才噙住。她大腦空白地想著自己該怎麼辦時,巫長夜又道:「你想偷襲我?你以為你可以?」
雨歸一呆,在他點破後,她才遲鈍地想起逃跑。然而巫家人本事確實高,對方先於她的念頭預判她的行動,雨歸眼中一滴淚滴落時,巫長夜手一張,腰間一直懸掛的狼毫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冷笑:「就你這點本事,也敢和我叫囂?我早就看你們劍元宮不順眼了。」
雨歸後退,她羸弱單薄,面容嬌美,眼中噙淚。這般動人的美人相,絲毫沒讓對面的男人收回脾氣。雨歸怯怯地咬唇,試圖張口辯解。
巫長夜:「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看在你是劍元宮小嘍囉的份上,我不開啟織夢術欺負你……看招!」
他長筆在半空中一划,如同畫筆般,筆下微動,一頭猛獸便從萬千丘壑山嶺間奔出,撲向雨歸。雨歸駭然,抬手用自己新得的靈器羅盤去擋。萬千箭只又旋轉飛來……
雨歸勉強躲過,又在抬眸間,好似看到什麼,她眼中露出驚恐色,全身僵得立在原地。
樹上的姜采看得蹙眉連連。
她知道巫家大名鼎鼎的織夢術。
「一隻狼毫開舊夢,一雙異瞳觀萬象。」幻象萬千,迷障重重,連她遇上,都要小心應對巫家人,要避開對方的異瞳,要一開始就用境界壓住巫家人,不讓巫家人用出織夢術。
而今巫長夜看似大發慈悲,一開始便說自己不會開啟織夢術,然而即便如此,他手中長筆畫出的萬般幻象,又豈是雨歸這般修為能夠應對的?
果然,下方雨歸極為狼狽,不斷招架後,身上反而多了許多傷,那巫長夜欺負弱女子,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
姜采擰眉:在前世中,雨歸在壽辰後就嫁入了巫家。這巫家少主態度如此惡劣,雨歸可萬萬不能嫁進去受欺負。
姜采想出手相助,但她指間正控著靈氣追隨紙鶴,且她這時已經跟上了紙鶴,感應到了謝春山和百葉。她追隨而出的靈氣已經隱隱約約地感應到那主僕二人又換了一身裝扮,搖身一變成了一將軍與刺客的扮相,正蹲在草地上餵孟極。
但姜采的靈氣還沒真正追蹤到謝春山,她若這時收手,便前功盡棄。
姜采思忖該怎麼幫時,下方的異變讓她微微眯了眸。
下方巫長夜將雨歸打得狼狽,他自己盡興無比,然而,在他身後,他那個柔柔弱弱的妹妹張開了手,如牽線一般,指間生出極細的、尋常人看不到的絲線,纏向了巫長夜的四肢。
巫展眉手指輕輕勾動,纏上巫長夜四肢的絲線便隨著輕輕動。於是,便見到巫長夜正要一筆點中雨歸眉心時,巫長夜一個趔趄,被腳下的石子絆一跤,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雨歸瞪大眼,想不明白對面的人怎麼突然就摔了?
巫長夜唾罵:「晦氣!」
他抬眼,驚疑不定地看雨歸:「媽的,倒霉運這時候來了。你嘲笑我?」
雨歸:「不不不……」
巫長夜冷笑一聲,站起來再用狼毫作畫,他本要畫出一隻豹子,但是最後收筆時,小拇指突然抽了一下,將豹子化形成了一隻貓。巫長夜瞪直眼,眼睜睜看著一隻貓從他筆下飛出,撲向雨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