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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也寧半晌,才啞聲道:「修行時岔了氣,我、我自行調養便好。」
趙長陵便瞭然,知道他這位師兄有多強硬,是萬不可能讓人看到他受傷虛弱的樣子。
趙長陵心情複雜,帶著點兒微妙嫉妒的情緒心想:人家天賦都這麼高了,還日夜不停地在修行,剛從刑堂出來都不忘修行……
反觀自己……難怪自己比不上人家。
趙長陵好聲建議:「師兄你聲音都不對了,便是修行重要,也不必這般。這世間,除了永秋君,也沒人比您修為更高了。」
他搖頭,想自己之前想多了,修為這麼高的張也寧,怎麼可能出事?
張也寧聲音艱難:「你、你先、先離開……」
趙長陵:「我聽師兄的安排,明日就會去人間,找那兩本書的出處。師兄既然不願我進屋,我在外向師兄匯報也行吧?」
屋內,和張也寧一同倒在地上的姜采兀自一笑,看暈紅色染遍身下人的周身。他心跳完全控制不住,反應何其劇烈,滿頭汗意多如滴水,睫毛上也沾著水。
他撐在地上的手背上青筋顫抖。
他忍耐到極致,卻實在控制不住姜采。也許這是二人認識以來,他第一次惱恨她打鬥太厲害,不毀山滅海,他真攔不住她。她伏在他身上點火,戲謔地欣賞他狼狽模樣。
而他竟只能被她牽動。
想推又推不開,想上前又不敢。
張也寧快要瘋掉。
門外又叫了一聲,張也寧閉目,繃著聲音投降:「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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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折磨,漫長無比。
趙長陵終於說完,張也寧又是沉默了很久,才將他打發掉。張也寧分神聽著門外動靜,待氣息一小時,他便翻了臉翻身而起:
「姜采!」
他一把將姜采按在地磚上,觀舍內砰砰砰聲震動,地磚被砸出裂縫。
姜采笑眯眯張開手臂,發散如瀑,將他扯下:「來啊。」
觀舍內聲震如雷,時而桌球,時而磚碎。松林雪中異象不絕,許多瓦從屋檐上掉下,而天上雲海間的月亮,光華也亮到極致。月光精華飛散,靈氣外泄,大亮靈氣在松林雪間亂舞,湧入人體,助人修行。
這些讓小道童們咂舌不已,想主人這次的修行岔子,真的太嚇人了。
一晚上蓋乎如是。
到快天亮時,異象才消失,一切平靜了下來。
第80章 日光昏昏,比夜間月……
日光昏昏, 比夜間月色更暖更耀。日頭照入殿中,淺淺一束光在眼皮上撥動,閉著眼也能感覺到刺意。
張也寧往帳內翻, 躲開那照進來的日光。但日光轉而繼續跟進來, 再一次照在他眼皮上。凌亂的髮絲在翻身間混入了張也寧口中、擦在了他臉頰上,他覺得太過不適,用手背蓋住了眼, 來擋住日頭。
然後一隻手來抓他的手,將其扯開, 那日光再次鍥而不捨地與他遊戲。
張也寧閉著眼,聲音含糊困頓:「姜采!」
一聲輕笑自後頸斜上方傳來,一吻落在他眉心,同時伴隨著討厭的擾人清夢的日光。姜采聲音一本正經:「天亮了,要做早課了,再不起來就遲了。你是可以不睡覺的, 是不睡覺也不會困的, 不要養成壞毛病……快點起床!」
她興致高昂, 想來若不是怕動靜太大, 怕張也寧剛醒來就氣得掀翻屋頂,她是很願意拿一面鑼在他耳邊敲逼著他醒的。
張也寧心裡無奈。
他真的有些累……自然可以不睡, 但是在自己的地盤仍要打坐不睡覺, 是不是有點太苛待自己了?
但經過姜采這種持之以恆的折騰, 張也寧終於睡不下去了。他手被她握著, 順從地被她挪開。他緩緩睜開眼,見到床榻間跪坐在旁、已經穿戴一新的紫衣姑娘背著光,面容有些模糊。
但她手裡拿著一面銅鏡,好將帳外的日光引進來, 正好照在他眼皮上。
姜采想他必然要生氣。
她醒來低頭看他純然恬靜地睡在自己身旁,面容已恢復冷白色,脖頸、胸前背後被抓出的傷痕和他的舊傷混在一處,看著實在有些讓人眼熱心跳。
再加上青年柔軟濃長鋪下來的長髮、搭在枕上的微屈的修長手指、蛾翅般濃長鴉黑的睫毛……姜采色心再動。
動得她神海中的花,硬是頂著魔疫們的壓力,開了大半。開了大半的花纏著藤蔓,碧青色夾著素白色,神海中的異象,硬是讓魔疫們也安靜了半宿。
姜采原來一直怕做此事時自己控制不住心神,被魔疫們趁虛而入侵她道體毀她道心。但是昨夜那般色迷心竅後,有月光精華加持,她竟能穩穩壓住作亂的魔疫……如此,連後遺症都不必怕了,姜采才覺得做這事,是這般暢快。
而她醒來,看他安然無恙、純如仙人,依依不捨要走前,便心狠手辣要他起來,作弄於他。
張也寧被她用銅鏡照醒,眼睛和那刺眼的光對一瞬。姜采觀察著他,見他根本沒生氣,只是再一次地閉上眼。他伸手拉住她手腕,一把丟開她手中作亂的銅鏡。他重重一扯,就將姜采拉下,抱入懷中,讓她貼著他心口。
張也寧閉著眼:「淘氣。」
姜采彎眸而笑,伸手撩過他一縷髮絲在手指上繞了繞。他再次睜開眼,撐身半坐起來,姜采順著他起身。在他看過來時,姜采忽地一頓,動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