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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葉君慌:「什麼?真的要公開?不、不行啊,永秋君……」
她還要說服永秋君,永秋君身形已淡,消失了。顯然,永秋君也被張也寧氣得不輕——幸好這是位甩手師父,對弟子的管教從來不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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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劍元宮和長陽觀如何動作大,芳來島的事情,其實在巫家並沒有引起什麼轟然大波。
離開芳來島後,姜采將巫家兄妹送了回來。
巫家少主巫長夜昏迷不醒,一試之下,周身儘是大傷,讓巫家震怒又慌張;巫展眉也受了傷,精神萎靡,但是比起巫長夜,巫展眉受的傷根本不算什麼。
於是,巫家人更怒,怒斥巫展眉沒有照顧好少主。
巫長夜昏迷不醒、療傷的這段時間,整個修真界在因芳來島之事惶恐不安的這段時間,巫展眉被關在馬廄中,淋著雨,馬兒吃什麼,她跟著吃什麼。
巫展眉無比沉默,沒有哭叫,哪怕誰走過這裡,都要將她打一頓、罵一頓。而她抱著膝蓋躲在馬廄角落,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想著夢中所見的母親——
原來,是芳來島的聖女執意要她來到這個世間的。
她承著芳來島的血脈,那她天賦如此高,其實她也是「無生皮」吧?
巫展眉眉目間神色陰鬱,她握緊自己脖頸上掛著的一個項鍊。那裡懸掛著一個小瓶子,瓶中藏著她此行的收穫——
一個魂魄被鎖在瓶中,當日在芳來島淹沒時,在巫展眉和百葉被魔氣所裹時,巫展眉得到了這個瓶子。
瓶中的魂魄自稱有三千年修為,可指點她的修行,讓她變得更厲害。
巫展眉閉目,敲一敲那瓶子。瓶中魂魄醒來,樂呵呵:「小姑娘想好了?哎,我老人家活了這麼多年,可是沒見過像你這麼受冷遇的人喲。你還留在這巫家幹什麼,老頭子我指點你功法,等你厲害了,咱們就離開這裡……」
巫展眉打斷:「你真的能指點我修為?巫家可是四大仙門之一,你能有多厲害。」
那魂魄嗤笑:「巫家是厲害,但是厲害的功法都不讓你學。你聽我的,跟著我好好學,以後啊,你本領高強了,要什麼沒有……」
巫展眉蹙眉:「你到底有什麼本事?我怎麼能相信?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我不信我會運氣這麼好。」
這老頭子哈哈笑:「小娃子倒是很警惕。你放心,我要求不高,我本是魔,五千年的神魔之戰中,魔子沉睡,諸魔萎靡,我被遺忘在了你們修真界。我現在啊,聽人說我們魔子醒了……嘿嘿,小姑娘你有空將我送回魔域便是。」
他頓一下,見巫展眉沒有反對,才說下去:「至於我的本事嘛……我先助你殺了你一直恨的你父親如何?」
巫展眉眉心一跳,目光分外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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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之中,巫展眉在瓶中老魔頭的指導下,分出一縷神魂,離開了馬廄。她用魔氣穿行的方法躲過了那些院中梭巡的修士,來到了巫家家主,巫子清的房門外。
巫展眉心跳不覺加速,在老魔頭的提醒下,她壓下自己的激昂心神,掠入了屋中。
屋中一縷香菸已滅,器具裝飾古樸,巫子清正手撐額,靠在方案上打盹。巫展眉的虛體立於他面前,端詳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多年以來,對她不聞不問,任由她被人欺負,她真恨這人。
老魔頭引誘:「快,殺了他……用織夢術誘住他,用幻術困住他,咱們再……」
巫展眉閉目施法,忽而,耳邊聽到一聲音:「混蛋!」
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驚,神魂倏而消散,瞬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依然是淅瀝的雨,馬棚下微弱的火光,但是侍女們撐著傘,傘下的青年虛弱無比,卻握住她的肩,將她神識喚了回來。
巫展眉有些茫然地抬頭。
巫長夜脾氣暴躁:「媽的,大晚上老子跑來看你,你跑去哪裡了?氣死我了,你就沒哥哥了!」
巫展眉目光迷離,心跳仍突突跳著。她額上滲汗,握緊拳頭,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喃聲:「你來幹什麼?」
巫長夜沒好氣:「帶你回去睡覺。媽的,這是人能住的地方麼?快點走,老子看著都心煩。」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巫展眉,黑著臉往自己居住的庭院走。巫展眉呆呆地由他拉著,她乖乖地低下頭,快走一步,挽住他手臂,小聲:「哥哥,你醒來了麼?我、我剛才是神魂分離,是想去看你……」
巫長夜冷笑一聲。
巫展眉縮起脖子,不敢繼續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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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陽觀的迷霧林,近日成了觀中弟子們參觀的場所。
張也寧被鎖在迷霧林中的塔下。塔上供著「積年四荒鏡」,塔下的張也寧,日日受到天雷之罰。每日天雷之罰共有八十一道,一道比一道難,日日攀升。
起初張也寧還能承受,到後來幾日,每日雷罰後他如同從血里撈出來的一般,壓根說不出話。
最後一日,終於將最後一道雷挺過,張也寧心神才微微一松。
趙長陵聽自己師父的話,每日來監督張也寧行刑。他一直對這位師兄有些微妙的嫉妒,起初也帶著來看熱鬧的心態,然後來幾日,看到天雷那般厲害,張也寧一直那麼硬撐……趙長陵心有餘悸,對這位師兄多了很多佩服。
——想來,正是這般本事,才能成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