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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封印魔穴,不只玉無涯常年遊歷在外,就是百葉公主, 也被太子棠華派了出去。
百葉的修為不足以封印魔穴,但沒關係,她身邊有個謝春山。過了這麼多年,棠華依然看不出謝春山的出路。好在這人是正統修士,怎麼也不可能和魔有情,棠華便放心讓謝春山陪在自己妹妹身邊。
這些年,謝春山便陪著百葉走遍山河,和她一起封印魔穴。二人避免涉入人族和魔族、妖族之間的戰鬥,一路行走只為封印魔穴。可及即使是這樣,流離戰火中,他們也偷偷救下了很多被戰火波及的人與妖。
黃昏之時,二人在一靠海的村中,從喧囂沸騰的蒲淶海中救了一村出海捕魚的漁民們。救下人才發現,他們救的人,大多竟是女子,少數是還未長大的男童、少年們。
這個村子,沒有成年男子。
百葉為一個少婦包紮被海中魚咬破的傷口,那魚沾染了魔穴中滲出來的魔氣。魔氣侵染,魚快死時,瘋狂進攻捕魚漁民。出海漁民眼見要喪生於那魚口中時,百葉和謝春山前來,殺了那魚,救了眾人。
黃昏之下,一整個村的人排著隊給二人道謝,送禮。送的禮卻都潦草不已,大都是醃了很久、準備過冬的魚。
眾人臉上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一雙手布滿老繭,滄桑無比。面對這對金童玉女一般的神仙人物,漁民們感恩不住:「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們都要死了……自從這個魔穴開始泄露,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哎,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從來長在宮廷中的百葉,哪裡見過這般架勢?她鼻尖一酸,心中浮起更多的迷惘無奈。
人間百味,百姓之苦,她遠離塵世住在輝煌宮殿中時並未覺得,出來行走才知道,將魔和人隔離開有多重要。
其實長姐沒什麼錯,若是她不開魔域,不把魔族和人族隔離開,更多的普通人只要被魔氣侵染,大部分都會死,小部分才會轉化為魔;兄長也沒什麼錯,若不是魔族搶走了鮫人送給人族的離光珠,若不是魔子的誕生讓魔族漸漸崛起,兄長又何必非要和長姐為敵?
謝春山青衫落拓,負手立在百葉身後。面對這些百姓,他沒有說什麼。
他聽到百葉問漁民:「為什麼這個村子都是女子呢?男人都不在嗎?」
漁民回答:「徵兵去啦。無極之棄不是在打仗嗎?聽說那裡地理特徵,進去後就是凡人之軀。所以凡人就被徵兵,去那裡打仗了。村里就剩下女人了……但我們也不能活活餓死啊,只好自己出海捕魚了。」
百葉:「你們可知道,魔穴藏在蒲淶海中,位置飄移不定,這世間除了金鼎龜,沒有人可以抵抗魔穴的吸力。你們不怕嗎?要不要換一種活計呢?」
漁民茫然答:「我們世代捕魚,除了捕魚,也不會做什麼了。那魔穴不是位置不定嗎?說不定我們運氣好,就碰不上呢。」
百葉出主意:「搬離這裡吧。如今靠海的地方,都不適合生存了。我會幫你們的。」
漁民們半信半疑,但這個姑娘長得嬌俏可親,頂著他們不信任的目光,非要幫助他們遷離此地。到最後,百葉不得不搬出自己公主的身份,才讓這些漁民相信她真的有能力幫助他們。
於是整個村子高興起來,商量著準備喬遷。
夜裡,百葉和謝春山走遍村子每個角落。夜風清涼,溫和無比,與村子的貧瘠困頓像兩個世界一般。
百葉悵然:「世道一亂,受苦的永遠是最底層的百姓,最普通的凡人。之前幾十年的太平像做夢一樣,我有時候也會想……」
謝春山聲音清和:「想魔子為什麼要誕生呢?若她不誕生,魔穴的力量不會得到加強,我們便不需要這麼辛苦地一個個去封印。她不想要戰爭,可她和鮫人族的交易帶來了這場戰爭。」
百葉低頭:「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她說了一句典故,代指魔子存在之禍。
謝春山道:「不必這麼想。冥冥中自有天定。」
百葉抬頭看他。
謝春山道:「開闢魔域這麼大的功績,上天降下功德之光。這些功德之光,護住了雲升公主的所有道元,讓她的道元變得和別人身死後的道元都不一樣。別人身死後道元會一點點消失,她的道元之力卻從來沒有減弱。
「這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不然,只憑開闢魔域所消耗的法力,即使有離光珠,她死後道元也不可能全部留下來,等到重生的機會。
「道元不滅,便神魂不散,她本就是要復生的。即使沒有離光珠,她積攢夠力量,也一定可以重塑肉身而活。
「上天的恩賜嘉賞,有時候和我們本身的利益是相反的。天道所庇護的,應該是蒼生吧。人族是蒼生,妖族是蒼生,魔族也是蒼生。也許在天道看來,大家都一樣。不以種族來分生靈,而以善惡曲折來分。
「一個人死了的時候,我們惋惜同情。可若是她活了,我們會漸漸生怨,怪她為什麼不死得乾淨些。」
百葉聽他這麼說,若有所思。她心中的不平,在他溫聲撫慰中,漸漸平和。
百葉憂心問:「你說的是長姐兵解那日,天降金光,那便是功德之光?」
謝春山一邊思量,一邊說話。聽到她提問,他對她眨眼一笑,伸出摺扇在她頭上敲一下:「王宮中的藏書閣有記載這些,你從來沒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