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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山道:「會不會是魔子幫她?你可知道她是如何入魔的?魔子會不會在她身上留了什麼手段?」
姜采本要否定,卻忽然一頓。她想起一事——龍女曾經說過,魔子於說要藉助盛知微的心臟,偽裝成完全探不出魔氣的正常修士,在人間行走。
盛知微曾和魔子結契。
心臟結契,需要對方的血。也就是說,盛知微可能擁有魔子的一滴心頭血。而他們一眾人藉助百葉道元、辛追靠神魂綁定契約追蹤到的魔子道元入夢。若魔子真如姜采想的是那樣厲害角色的話,入夢時,她的道元很可能給盛知微開了後門。旁人無法保留的道體上的東西,她會讓盛知微保留。
若是盛知微利用魔子留在她身上的東西,去做這些事,那是有可能的——用魔子的心頭血行咒殺之術,毀的也不過是魔子和盛知微之間的結契,傷的是魔子。
盛知微入魔後本就是高等魔,她強行突破這具幼年身體的限制,再加上魔子對魔物們天生的統御能力……盛知微再用時光長河的創傷,遮掩自己施法過度造成的傷,她是有可能完成這些的。
姜采手撫下巴,喃喃自語:「難怪……」
張也寧從外走入,問:「難怪什麼?」
姜採回神,掐斷了與謝春山的聯繫,將自己和謝春山的猜測告訴張也寧。她笑了笑:「難怪她道體上的傷那麼嚴重。強行動用魔子留在她身上的力量,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
「對自己真夠狠的。」
她問張也寧:「你那邊如何了?」
她與師兄溝通的時候,張也寧去回溯月下之事了。當他覺得盛知微有問題,藉助皓月法相的能力,只要在月下,他可以看到夢境中這個盛知微的一言一行。
張也寧道:「平時沒什麼,若真有什麼,只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姜采挑眉。
張也寧說:「七夕那夜,無極之棄的城鎮中,巫家祖先為我等作畫時,盛知微與江臨,在同一個城鎮。
「盛知微和巫家祖先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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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一眾年輕男女擁有在後世中不可能有的溫馨氣氛,齊坐樹下,由巫家祖先為他們作畫留念。
江臨牽著盛知微的手,從一片燈海火影中走過。
那女童被牽著手,目露流連,滿眼柔火之光。她似被人間城鎮吸引得目不暇接,不停扭頭四處觀望。
一目之下,她看到了姜采等人,也看到了巫家祖先。
江臨見她停下,低下頭。
小女童乖巧又好奇:「那個人,畫的畫好厲害的樣子。」
江臨本是冷心冷肺的魔頭,對人間任何事物都沒有欣賞興趣。但那一夜,也許是因為剛剛找到盛知微,也許是女童的依戀帶給他少有的觸動。當姜采等一眾男女散去後,江臨抓到了巫家祖先,將他帶到了盛知微面前。
巫家祖先被江臨的魔氣嚇到,以為這魔頭要殺了他。
坐在商鋪台階下等著江臨回來的盛知微,看到巫家祖先,眼睛輕輕一亮,露出驚喜的笑。
盛知微歪著頭,童顏童語,幼稚天真中藏著他人難以察覺的試探:「這位哥哥,你的畫很厲害,你是不是可以讓你的畫活過來啊?
「我見人變戲法,說什麼幻術的。你能變戲法給我看嗎?」
巫家祖先快哭了:「小姑奶奶,我哪會什麼幻術……」
盛知微失望撇嘴,江臨冰冷的劍抵在巫家祖先的後背上,讓這個書生僵硬不敢動:「變戲法給她看。什麼時候成功了,什麼時候放你走。」
那所謂的變戲法,就是幻術。
這是月下能看到的盛知微唯一和巫家祖先有過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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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然後呢?」
張也寧淡漠:「若真是盛知微,她會防著我。那一夜是她不得不和巫家祖先搭上關係……不管是要跟蹤還是和人說話,那一夜都必然被我感知到。
「之後她若再有任何動作,自然會防著我,不會在夜裡發生了。她若再與巫家祖先接觸,只會是白日。」
姜采沉吟片刻:「我去問問。」
張也寧詫異:「問誰?」
姜采大步走出大殿,她眼睛完全恢復後,又變成了昔日那個雷厲風行的姑娘。
她殺氣騰騰,魔氣盡現,張也寧搖搖頭,要隨她出去時,眼前忽然一片血紅,姜采的魔氣沾染上他,他的墮仙之力瞬間被勾起,殺性頓現。
這突然出現的殺性讓張也寧趔趄一下,一道清心咒落在自己身上才緩住壓下。他怔立原地喘口氣,抬頭看眼殿外幽黑的天色,無盡的魔氣。
原來如此麼……身在魔域,沾染魔氣,會難以壓制墮仙的殺戮本性。
他的修為自從成仙后,因為不弒殺而已經停滯很久。本以為他已經能完好控制墮仙力量,但如今看……墮仙之力也沒有那麼好控制。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師父永秋君。
他在心裡喃喃自問:那麼師父,你呢?我難以控制墮仙之力,你是如何控制的?
或者你根本沒有控制……你是大開殺戒了的。
你在長陽觀那麼多年不出門,到底是一直在修行,還是一直在壓制自己的墮仙殺性呢?你真的有劫數要過,所以閉關,而不是以閉關為藉口,在壓制自己的力量嗎?你曾說你接下來要長期閉關,是否是因為你壓制不住自己的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