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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壓下心中生起的恐懼不安,說道:「如今就很好,我不想要什麼。」
她故作輕鬆:「我想要姐姐復活,你也做不到啊。」
謝春山心想她定然會復活。
但謝春山不說那個,他說:「讓我補償你。」
百葉:「為什麼?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謝春山道:「也許。」
他再問一遍:「你有什麼心愿,我可以幫你?」
百葉凝望著他俊美半張臉,她心中有無限春意攀沿而生,情愫絲絲縷縷,陌生又讓人欣喜。可她又害羞萬分,還惱他不懂她的心意。她別過頭,望著山林,賭氣一般道:
「心愿啊?我想要春山明媚,你能做到嗎?」
她說話的下一刻,漫山草木從灰暗中甦醒,從一個晦暗的世界過度到一個綠瑩瑩的世界。春色渲染,綠意蔥鬱。青蔥欲浮,金翠流光。鳥群爭鳴飛出,冰湖破水,瀑布甦醒……
一整個春天,在百葉公主眼前,瞬間甦醒過來。
百葉瞬間扭頭看謝春山,他唇角微勾,帶著一絲笑,血跡也順著唇角向下流淌……他不是巫家人,他不會大型幻術,他將「春山明媚」施展到百葉公主面前,那便是真的用法力去催熟這一整片駝鈴山。
百葉怔愕,然後目中瞬熱。
滿山翠綠中,她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他,叫嚷:「快停下來!我、我沒想這樣啊,你、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啊。」
謝春山:「你會原諒我嗎?」
——原諒我用你最後的道元,來織出一場舊夢,夢醒便是結束?
百葉抬頭,望他一眼。她輕聲:「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他嘆:「你什麼都不知道……」
百葉:「那就告訴我!」
謝春山低頭,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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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棠華出關後,為王都重新布下了大型守護陣,以自己的血為祭。如此,王都若是出現任何意外,都會反哺到他自己身上,他能立刻感應到。
扶疏國若是亡了,也全會反噬到他身上。
王都百姓們對太子殿下敬愛萬分,懇求太子登上王位。太子卻拒絕,他要去實現自己很久之前對王朝百姓們的承諾——他要復活扶疏國國王。
扶疏國王都之變,讓棠華意識到,想要保護子民,便需要至高的絕對的力量。
那困住王都子民的大型結界,張也寧不過兩息時間就破了。那就是墮仙的力量……若是棠華有那般力量,他才能更好地保護子民。
他奪走了雲升公主的先天道體,當先天道體和身體完美融合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成仙的機緣。在他的想法下,他應該復活自己的父親,然後自己繼續修行,相助父親。
太子出關後,布下了守護陣後,便打算出趟遠門,去海上找尋鮫人一族,求那虛無縹緲的復活法寶——離光珠。
玉家人死傷大半,王朝人為了太子安危,讓玉無涯跟隨太子殿下。玉無涯開始修行,得到了玉皇神劍的傳承,她在太子身邊,大家都更放心些。
於是海上煙雲縹緲,夜間漫天繁星,一隻船隻遊蕩在蒲淶海海面上。
漫無邊際的深海上,星辰碎光照耀,天地間,仿若只有玉無涯和棠華二人。
玉無涯盤腿坐於船端,玉皇劍放於她膝上,她安靜地擦拭著神劍。這個溫柔無比的少女,已隱隱有後世劍修的凌厲風采。
棠華站在她身旁,仰望著漫天星辰,雪白衣袍飛揚如鶴,有時拍打在玉無涯的手臂上。
在這個寂靜的世界中,海上煙霧重重,妖氣縱橫,玉無涯緩緩站起來,凝望向眼前突然升起的大霧。
棠華淡聲高揚:「我為求取法寶而來,無意與妖族發生戰爭。扶疏國太子棠華懇求鮫人王一見,願與鮫人族結下盟約。」
四周大霧相繞,棠華絲毫不懼,面上甚至浮現一絲笑意。
他低聲:「我為求取鮫人族的離光珠,閣下盡可提要求,只要我做得到。」
幽暗世界中,妖族並沒有回答,他們躲在黑暗中審度這兩個闖入蒲淶海的人修。礙於對方是扶疏國太子的身份,他們不敢動作,已經飛快地去稟告自己的王。
玉無涯柔聲:「殿下小心。」
棠華揮開一片襲來的濃霧,說:「無妨。」
他不在意妖族的態度,若他們同意,雙方好好商量;若他們不同意,他便會開殺戒。他心中盤算著這些,唯獨對跟隨自己而闖入鮫人族之地的玉無涯有些許愧疚。
他望著玉無涯。
玉無涯如有所感,她回身對他溫和一笑,目如星辰明耀,又再次轉過身,持劍靜立,警惕著黑暗中隨時會發生的殺伏。
棠華突然說:「玉姑娘,我有事請求你,姑娘若覺得唐突,直說便是。」
玉無涯疑惑。
他說:「我對姑娘心中有情。」
玉無涯怔忡,猛地回頭看他:「……」
他立在她身後,鶴飛玉明,芝蘭玉樹。
他本是金質玉相,華麗奢美。但在雲升公主死後,他越來越像個修行者的樣子。衣著樸素,玉冠飛發。黑暗中,他的一雙眼睛像子夜一樣黑沉,幽靜。那種幽吸魂攝魄,卻又有幾分冷淡漫然。
那樣的冷淡,似乎她的回答如何,都不影響他。
漆黑深夜,海水卷浪,玉無涯臉頰滾燙,靜靜地看著他。